大唐的历史正在被撬动,如果说李世民是盛世囚徒,那打碎这一盛世锁链的就是李治和武媚娘这对能在各方面实现完美契合的夫妻。
他们的政治本能加速了一个时代的瓦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历史神秘性的一种外在表现,敏锐的政客们总是能找到方法去利用最能帮助自己稳固统治的群体。
李治和武曌就是这其中的典范。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李治陷入到了巨大的矛盾之中。道理依旧是那个道理,除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之外,他还能信重谁?特别是他已经知道自己以后的风疾会加重的情况下。
“不过一杯毒酒,三尺白绫而已。”武媚娘低声地说道。
李治沉默着,没有给出回应。
光幕里,萧盼盼的神色也是唏嘘不已,“权力对人的异化是肉眼可见的,虽然武女皇对酷吏的任用是有限度的,但这带来的恐怖政治和对大唐政局健康性的破坏是肉眼可见的。”
萧盼盼思考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武女皇的政治人生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是辅政,第二是临朝,第三是称帝。在辅政的二十多年岁月中,她和李治可谓是相得益彰。虽然中枢斗争不时显现,但国内发展是总体稳定的。”
“唯一可惜的是,他们夫妻二人都没有看到均田制和府兵制的难以为继,也没有意识到大唐的地缘危机正处在爆发的边缘。”
萧盼盼摇头,“当然,在这一点上实在是难以强求了,毕竟这二位真的还达不到顶级政治家和战略家的高度。”
李治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子,武媚娘也非常默契的微微转头,两人这一对视,都忍不住抿嘴一笑,双方不约而同地体会到了一种贼公贼婆捣乱天下,然后还得逞了的暗爽快感。
“武女皇政治人生的第二阶段恐怕是对她影响最大的阶段,在临朝称制的这六年里,她以自己已经修炼大成的政治手腕和李治的法理背书,试探到了自己的权力边界。”
“在这一阶段,她渴望做出一些成绩,她网罗人才,放宽刑法,但徐敬业的造反让她看见了自己所处的政治环境有多么恶劣,于是用酷吏打击政敌成为了必然选择。”
“从徐敬业打碎武女皇的幻想开始,到万岁登封元年,大约十年的时间里,酷吏帮助武女皇稳固了皇位,也让武女皇失去了一切的退路。”
“好在,武女皇终究是清醒的,酷吏只是她维护统治的工具,这些人并没有染指到实际的政治权力。”
“以酷吏进入宰相之位的只有傅游艺和吉顼两人,但傅游艺不过在宰相的位置上只坐了一年,最大的“政绩”只有两个,诬族皇枝,陷害流人。之后便被下狱,然后自杀。”
“吉顼更是一年的宰相之位都没有坐到,就被贬出了朝廷。”
“总的来说,酷吏这把刀,武女皇用的很稳,在这方面,想必她的第二任丈夫对她的言传身教是很到位的。”
李治觉得这不是在夸自己。
“从临朝称制到登上帝位,二十一年间,武女皇始终控制着行政大权,并且从没有将这些权力让渡给酷吏,外戚和男宠,用史书里的话说叫政由己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竟为之用。”
“可以说,这是皇帝对权力的天生敏感和渴求,但也侧面证明了她在治国思想上的清醒。在这一点上,你李隆基是不如你奶奶的。”
唐玄宗觉得萧盼盼总是在针对自己,怎么没说几句话就又会绕到自己的身上来。
“在酷吏政治之外,武女皇的执政时代中对佛教的推崇也是时常被人诟病的一点,这主要原因在于她需要从佛学中去寻找自己登基的天命支持。”
“毕竟熟读儒家经典和道家经典的武女皇很清楚,这两套都系都不会支持她参与政治事宜。”
“而这侧面加速了佛教经济的扩张,和佛门的土地兼并。尽管这件事从太宗皇帝就已经冒头了,但在历史意义上来说,武女皇对于佛教经济的政治背书作用超过了大唐其余的时代。”
“至于当了皇帝以后玩面首的问题。”萧盼盼嘴角扬起了吃瓜般的笑容,“这件事基本概括下来的作用就三个,培植亲信,安抚内心,树立靶子。”
“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还当了皇帝,找个小狼狗在身边体会一下肉体上的温暖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武曌有些无语萧盼盼的这种说法。
“男皇帝能玩,女皇帝为什么不能玩呢?至少她没抢自己女儿的老公,不像某些人抢自己的儿媳妇。是吧,李隆基先生。”
唐玄宗一愣,赶忙提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后别想着去抢你的儿媳妇了,让人家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吧,你有一大堆问题要去处理了。”
李隆基这下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整个人也因为极度的尴尬而感到了浑身的不适。
“我现在又没做。”他低着头,小声的嘟囔着,完全没兴趣去和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展开目光交流。
“本质上来说,武女皇在内政层面的成就上,是可以用清醒来评价的。”萧盼盼总结道,“这种清醒不是指她能成为千古一帝,拥有卓越的政治能力。而是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正是因为这种清醒,她能任用人才和干吏保证社会治理层面的基本稳定,能一步一步的去染指最高权力,能非常界限清楚的用好酷吏和男宠。这足以让她的成就超过了大部分浑浑噩噩的皇帝。”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清醒,所以她对自己的诉求也格外清晰,为此导致政策的走形,甚至出现了舍本逐末的情况。”
“这种情况的典型表现就是在应对越发艰难的地缘危机上。在这方面,武女皇的处理和她的丈夫一样是滞后的,但比起滞后,更糟糕的是她的任人唯亲,这直接加剧了大唐本就已经十分糟糕的地缘危机。”
“我们两看来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了。”李治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