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前世？
凌枫的一生被墨枫重新身临其境地经历了一遍。因为是记忆的缘故，很多细节模糊不清，反而是将其中蕴含的情感放大无数倍。
墨枫终于明白，为何是这一份记忆来引动其他的记忆了。
凌枫过去经历之相似，内心之怨恨，都是众多记忆之最。就连墨枫都有些没能承受得住来自这位绝灭大君的苦痛威压。
平心而论，就连墨枫都承认，假如自己切身实际经历一遍凌枫的过去，自己应该也会和他一样，堕入毁灭大道。
他有些理解那位记忆令使前辈为何要把这些记忆统统封印，不让自己靠近了。
但这治标不治本，唯有承受得住来自这些记忆的反噬，才能真正摆脱这来自轮回种的“诅咒”。为何都是悲剧……为何统统是悲剧……
“我们都一样不是吗？”凌枫的声音在墨枫内心传出，墨枫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凌枫，而是心中生出的邪魔。
是凌枫过去的怨念凝聚的化身。
“我们都一样，被命运所诅咒。明明我们曾经也只是想活下去，但却受尽欺凌。”凌枫的声音在脑海里荡漾。“乐观都是虚妄，唯有实力才是我们追求的一切。”
“我们都一样，最后命运殊途同归，我们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一样的。”那些邪恶笑声回荡在心廊，“你不觉得自己在走我的老路吗？我曾经不也和你一样，自以为是找到了所谓寄托，然后最后被命运狠狠击碎吗？”
他应该说的是符玄吧……
“你和她，种族都不一样，怎么可能相恋。”那道魅惑人心的声音继续道，“她和那个贱人一样，不过就是贪图新鲜罢了，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她最终也会背叛你，也许并不需要很久，你拿什么束缚得了她呢……呵呵呵呵呵。”
“所以，请收起你那可笑的家国情怀。那只不过是上位者蛊惑人心的把戏，唯有个人实力独尊，他们才会惧怕你，你，才能拥有属于你的一切。”凌枫的声音笑道，“有了实力，你什么得不到？呵呵呵呵……”
墨枫平静地听完内心那鼓动人心的话。
毫无波澜，这让心魔感到诧异。
“怎么？我说得没有道理吗？你还沉浸在自欺欺人当中吗？符玄会是什么好人吗？之前的她利用你可是利用得眉头都不眨一下。”心魔继续道，“你们的爱情，不觉得荒谬可笑吗？她和那个贱人有什么区别。我们是一样的，一样！”
“我们是不一样的。”墨枫第一次和心魔的开口对话，咬字谈吐异常清晰，“你从来都不明白，我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荒唐！你迟早会醒悟的，自欺欺人的谎言终将被揭露！”
“我们过去相似，但所走的路却截然相反，你知道为什么吗？”墨枫继续道，“因为，我首先是我，然后才是生活。”
“符玄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但并不算全部。她是我的伴侣，不是所有的寄托。”墨枫笑道，“和那个林月有着本质的不同，符玄在我内心无可替代，但并不是我所谓活下去的意义。”
“这就是你心目中可笑的爱情吗？”
“爱情，是奔赴，不是束缚。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不苟同你的价值观。”墨枫平静道，“你不觉得除了命运外，是你自己，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吗？”
“我有何错？是……你不恨吗？”
“所以呀，我们才不一样的。”墨枫说道，“人，有善恶，事无绝对，你所说的道理我会不明白吗？我们过去是如此相似呀，我为何不明白？”
如果是从前的墨枫，没有经历过岁阳之劫的墨枫或许真得会被这个心魔带去节奏。他也曾经像凌枫那样偏执过，认为这个世界毫无意义。
也和凌枫一样，将所谓生的寄托托附给别人，让自己硬生生活成他人的模样。
但也许是命运的使然吧，又或许是墨枫的运气比凌枫要好上不少，让墨枫领悟了凌枫一辈子都没有领悟的道理。
“凌枫，你已经死了，就安心埋在过去的尘埃里吧。”墨枫说道，“这份记忆，由我来背负，所谓你的痛苦，到此为止吧。”
“你会后悔的。”
“你说的不算，因为，这一世的轮回，是我，是我墨枫，而不是你。”
墨枫缓缓从内心世界逐渐清醒回来，那份记忆已经被完全解读，其中蕴含的苦痛被墨枫承接而下。
但这仅仅是缓兵之计，墨枫感觉自己还是会时不时被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回忆而左右，但相比于最初的样子，起码，他在想保持清醒的时候，可以完全清醒。
要想根除这些回忆的影响，唯有用时间来适应。
沐枫、江枫、南枫、庆枫以及凌枫……
我不管你们的过去如何，最起码这一世，我不是由你们来主导的。
……
“你说他摆脱了夺舍？怎么可能？”克里斯方舟——那个高度敌视仙舟联盟的泯灭帮的帮主克里斯听闻这个消息十分惊讶。
他太清楚忆质有多么恐怖。
如果是不被处理的忆质，一旦沾染，就是令使都难以苏醒，除非是有其他擅长梦境手段的人的干涉。这是记忆命途常见的杀人手段——梦杀。玩弄梦境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一个靠自我摆脱梦杀非记忆命途的人，墨枫是第一个。
克里斯在常生面前夸下的海口怕是无法兑现了。这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了，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本他的意图就是靠夺舍墨枫来给仙舟联盟制造混乱，煽动暴乱的情绪，但眼下岁阳之乱还没有爆发开就结束了。
这可能会影响后续一系列的计划。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事已至此，就只能拿出更加凶狠的手段来了。对他来说的好消息就是，常生已经彻底掌握倏忽的力量，如今，一位新的丰饶令使诞生了。
其实也不算新的，就事实而言。
是倏忽复活了，或许倏忽本来就没有死透。
继承常生怨念的倏忽重归于世间。
毕竟，任何丰饶孽物生命力都额外顽强。倏忽可是丰饶令使，就生命力方面，已经登峰造极。
罗浮刚刚度过的岁阳之乱，也只是常生入侵计划的一角。
风雨欲来风满楼，树欲静而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