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心里突突一阵乱跳,忍不住问道:“那贺郎中,长得什么样子?”
春嬷嬷回道:“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瘦瘦高高,长相一般,嘴有点凸。”
四十多岁、山羊胡、瘦瘦高高、嘴有点凸……
这听着,怎么那么像前世替她看诊的郎中呢?
所以,前世小桃奉秦景昌之命给自己下毒,然后由那贺郎中看诊打掩护?
她死之后,死因还不是随便贺郎中怎么说?
而这辈子,小桃早早被秦姝杖毙。
秦景昌便将毒药给了贺郎中,让他放在为刘蔚然治“疯病”的药里,由刘蔚然的父母,亲自给她灌下去!
秦景昌,真真是人面兽心、丧心病狂!
如今秦景昌被拘押,刘蔚然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刘家。
她知道秦姝有一容纳世间万物的神器,万一她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只要贺郎中不出面证明刘蔚然没病,刘蔚然所说的话,就不会有人当真。
同样,刘蔚然被当作疯子,秦景昌就算与那幕后黑手说了镯子的事,那人也不会相信。
所以此事的关键点,在那个贺郎中身上。
想到这里,秦姝问春嬷嬷,“嬷嬷可知,这贺郎中叫什么名字?”
春嬷嬷立刻回道:“贺忠。”
秦姝带着春嬷嬷去了书房,凭着脑海中前世的记忆,由春嬷嬷描述着,将贺忠的模样画了出来。
春嬷嬷备感惊喜,“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小姐真是神了,只听老身讲,就能画出这人的模样。”
秦姝抿唇一笑,将画折起,趁着春嬷嬷不备收到空间。
入夜,秦姝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她在想花园子那个男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万一……死在她的房间里,该如何是好?
隐身符只有两个时辰的有效期。
隐身符失效之后,万一那些黑衣人又寻了回来,把那个男子杀死在她房中,又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秦姝终于躺不住。
她仔细听了听隔间里春嬷嬷舒缓的鼾声,悄无声息下了榻。
披上狐裘,拿了火折子,带上干净的水和点心。想了想,秦姝又进入空间,在符箓专场挑了半天,才挑了几张雷电符和暴击符。
那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虽然伤重,毕竟是男子,看样子武功也不弱。
她总得多准备一些防身的手段。
这两种符箓,可以瞬间使人浑身麻痹、失去行动力。
武装完毕,秦姝悄悄出了门,摸着黑去了花园子。
雪已经停了,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下过雪,光线并不多暗。
秦姝很快到了花园子,在门口探头探脑仔细打探一番后,将一张雷电符摸出来捏在手里,踮着脚尖进了门。
门内同样寂静无声。
男子躺的地方没有人,之前秦姝留下的伤药还放在原处。要么人还没醒,要么就是已经离开。
秦姝试了试收符,一张隐身符就飘进了空间。
地上的男子慢慢显出身形。
居然还没醒?
看来伤得极重!
不会是死了吧?
秦姝心中惴惴,慢慢走上前,抖着手指,递到男子鼻孔下方。
昏迷中的男子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秦姝的手腕。
秦姝吃这一吓,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将雷电符拍了上去。
只听“呲呲啦啦”一阵响,男子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浑身乱抖。
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头一歪,人又昏了过去。
嘴里还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秦姝悄悄松了口气:这符真好用!
探探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
没死就好。
她点燃一支烛,放到旁边地上,又将男子身边的剑扔到一旁,解开他的衣裳。
男子腹部被割开一道极深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
伤口处有些发黑,像是传说中中了毒的样子。
秦姝取了一些泉水掺进带过来的热水里,清洗过伤口,将伤药敷在上面,用干净的棉布包扎了。
包扎腹部的伤口要环过男子的腰。秦姝正将手环过男子背后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男子闷哼声,掌下的身子随之微微一动。
秦姝再吃一吓,甩手就是一张暴击符。
“砰”的一声响,男子这次既没抖也没哼,干干脆脆又晕了过去。
啊这……
秦姝眨眨眼,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
包扎好伤口,秦姝又从空间里挑了几床新的锦被,盖在男子身上。
连续遭遇两次暴击的男子总算缓过一口气,谨慎无比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细的缝:昏暗的烛光下,女子白皙如玉的脸上闪着晶莹的水光。
她生得极美,弯翘的睫毛微垂,半遮着那双黑亮的眼睛。殷红的唇轻轻抿着,带着几分认真和倔强。
耳垂上小巧圆润的珍珠耳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精致又秀气。
看着挺温柔和婉一女子,就是下手忒黑。
见她要转头看过来,男子赶紧闭上眼睛。
方才那两下,足够他铭记终生。
他本就重伤濒死,恍惚间甚至还看到了太奶慈蔼的笑颜。
昏迷中感觉有人靠近,握住女子的手腕,只是长期以来的习惯使然,并无恶意。
谁料不等他先开口,这女子已经给他来了那么一下。
一下不够还要再来一下。
他都已经伤这么重了,让他安安静静地等死不好吗?
非得这么雪上加霜的来两下?!
秦姝收拾好,转头看了男子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男子微蹙的眉间,好像带着一丝委屈。
她将带来的热水和点心、以及剩下的伤药和棉布都放在男子身边,想了想,又往热水里加了几滴泉水,这才吹熄蜡烛悄悄站起身,无声退了出去。
尽人事听天命。
能不能活,就看这个男子的造化了。
秦姝以为男子若是能醒,吃了东西有了力气,自己便会离开。再加上这两日事多,回前院之后就将男子的事抛到了脑后。
第二日一大早,秦姝准备了一幅古画、一册孤本和一方名砚交给常管事,让他先给纪玮送去,再去京隆典当行寻钟掌柜。
常管事前脚刚出门,门外又传来禀报道:“回大小姐,陈呈求见。”
陈呈?
春嬷嬷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