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浦奇志的残肢还认得自己记忆中的东西。
牧风扫了它一眼便继续手头动作起来。
在他看来，所谓异常生物不过是天道运转中分化成的某些特质罢了。
厉鬼如此，异常生物也是如此，二者类似。
“委员会早在几千年前就开始研究天道了？”
牧风将一截新鲜的肠道取出，其上还散着温热气息。
一群异常的邪祟生灵围绕牧风布下的法阵，冥冥中感受到了恐惧之意。
甚至有些智商低微的直接臣服在地表示敬畏，它们长相奇形怪状，能力也各有不同。
无一例外，都对此地发生的诡异之事感到惶惶不安。
随着法阵渐渐成型，需要的材料也更多了。
在外游荡的异常生物持续搬来尸体。
制造这古怪血腥的法阵，没点心理承受能力还真做不到。
不过牧风本身就是个疯子。
“停下，你在做什么！”
“难道你要把灾难带到这个世界？！”
广播中传来老者毛骨悚然的颤栗之声。
透过监视器，委员会的分部会长盯着牧风的举动，头皮发麻。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牧风淡淡开口，法阵边缘完善的部分渐渐闪烁起层层光晕。
“你疯了吗！那是诡异学者创造的禁忌法阵、”
牧风嗤笑，充耳不闻，对于此世界的生灵的死活他毫无波澜。
“我连母神和法眼背后的存在都见过，害怕你区区阵法召唤的东西？”
委员会地下基地死伤无数，金发女带着一群幸存的学徒在躲避机器人的追捕。
“呜呜...我们要死在这里吗？”
“可恶，我才加入委员会没多久，还年轻，还有家族无尽的财富没有享受够啊！”
跟随在金发女身后的学徒们都是当世各大财团的富家子弟。
也只有足够金钱和权势的上流人物才能接触到委员会的存在。
“电梯不能坐，基地被封死，我们的能力怎么可能突破基地的重重障碍！”
“闭嘴，我在想办法。”
金发女呵斥了一句，这时有伺机潜伏在周围的异常生物瞬移到人群中间，将其中猝不及防的一人脑袋扯棉花般扯下！
那人惊恐的看着自己视角天旋地转，脑袋连着脊柱被拔出，速度飞快消失在当场。
“是4148！那个会扭断人脖子的怪物！”
“方朗被它...被它...”
几个学徒指着没有头颅软倒下去的残躯，既震惊又害怕。
【侦测到移动对象：代号4148：猎头者】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战争机器朝着飞速移动的残影扣动扳机。
特制子弹打在墙壁上留下不小的凹陷。
“快走。”
金发女带着余下的人飞速赶往前方的收容区。
收容区里怪物不少，但比起外面几乎全段覆盖的战争机器而言，这里存活的几率要比外面多得多。
收容生物大部分都在替牧风收集材料，枪声爆炸声由远及近，朝此处蔓延而来。
金发女带着众人闯入收容区，来到了牧风摆阵的地方。
见到地上的血腥大阵，顿时眸子睁大，右手忍不住捂住嘴唇，一股极致的反胃感令她浑身不适。
无数被剖开的尸体如小山般堆在附近，带血的器官被摆放在地上，按照某种神秘的步骤进行摆放。
“呕！”
金发女忍得了，她身后的学徒见到这一幕却瞬间吐了。
那些尸体穿着各色工作服，安保服，都是委员会的地下成员。
如今却被掏空内脏五官，用来献祭给邪恶的存在。
牧风侧眼，锐利的目光扫过她们几人躲藏之地。
无数异常生物顿时发现什么般围拢过去，虎视眈眈，却一反常态没有发动袭击。
“你毁了委员会的一切！”
自知被发现的金发女眸光亮起，释放身体潜能，抽出腰间别着的三棱军刺快如闪电般冲上前。
军刺刀面亮起淡金色光芒，可切割异常生物的肢体。
可就在即将靠近法阵范围时，牧风悠然转身，一只手指顶在她的脑门上。
无需他出手，浦奇志的残指就已阻止了她。
“再上前一步，必死无疑。”
金发女脑海中响起冷漠的声音，她知道这是委员会曾经的先驱者。
可惜现在不是了，现在它是这里收容失效的异常生物头领。
“为什么，您是英雄，曾为人类奉献所有，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发女不甘心的看向断指，后者没有回应，倒是牧风继续娴熟的将心脏放入法阵，淡然道：“你在跟邪祟讲道理么？”
她看向牧风，恨恨道：“就知道你不简单，你的到来必是一场灾难！”
牧风无视了手上的血，转身走到她身边，用血腥浓郁的手抓着她下巴看了看。
金发女身上的异能被浦奇志的断指压制得收敛入体，更被先驱者残躯的威压束缚得身体重如山岳。
“我懒得理会你们这个世界的破事，做个乖女孩在旁边好好看着，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牧风放下了她的下巴，转身继续布阵。
在用掉了将近百人的材料后，法阵显得愈发诡异。
金发女回头看向其他学徒，他们被邪祟生物逼迫来到她身边。
有的人是边走边吐，现场血腥气引得酸水都吐出来了。
牧风看他们的眼神不似同类，而是材料。
好在材料足够，这几个活人也没太大作用。
“恐怖之门搭建完成了！”
浦奇志残指微颤了颤，似是未了的心愿实现后的那般激动。
‘嗡——————！’
法阵亮起通天红芒，贯穿了当前的时空。
慢慢的，阵中材料纷纷融合，所有器官血肉扭作一团。
变成了血与肉拱门，肠子里融合的眼球诡异的盯着牧风。
拱门上是一层如水般的血管黏膜。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学徒们浑身颤抖，感受到彻骨寒意弥漫在浑身上下。
牧风挑眉看着这道门，将手上血迹擦拭干净，干脆利落的迈步走了进去。
浦奇志断指犹犹豫豫在后，也打算进入。
就听牧风提醒道：“你不是想重塑身躯么？跟我进去，不怕见到旧日直接暴死？”
最终，浦奇志的残指停在了血肉之门前。
它现在记忆不全，肢体不全，贸然进入定是凶多吉少。
恐怖之门散发的无边伟力，令注视它的人心智与躯壳齐齐产生扭曲。
当场几个学徒便化为了异常生物。
金发女身上也在突变，她愣愣看着走入其中的牧风背影。
直至消失都没有挪开目光。
浦奇志断指释放出自己气息将恐怖之门散发的污染隔绝。
“我需要一具身体去往地面替我寻回其余的肢体，就是你了。”
金发女右手的指头被它轻轻一划就断掉，干枯断指顺势接替了位置。
此女身上的异常突变消散隐藏，倒有一根指头与其他手指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 ...
穿过恐怖之门上的血管黏膜，牧风来到了一片昏天黑地的寂静空间。
前方有一道横亘着的深红雾璇，其上闪电肆虐，风暴环绕。
他的身体一入此空间就开始渗血，皮肉骨魂都开始无端溃烂。
恐怖呓语从天而降，当他抬头看向那团血柱般深红的雾璇时...
双目砰砰两声爆裂开，理智急速下滑，意志如被反反复复的砸扁、揉碎。
这里根本不是生灵能待的地方，而那东西，也不是人能直视的。
滋滋的闪电与呼啸的风暴永不停歇，深红雾璇里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
“来吧，我死都不怕，还怕你不成！”
牧风浑身消融双目爆碎，可心眼却依旧在一片浆糊的脑海上空形成那道深红雾璇，死死盯着它。
瞎眼的他感受到四周天地倒转，不可触及的时空竟如油墨开始剥落。
相比身体遭受的痛苦，疯狂与扭曲才是真正的折磨。
来自天边的呓语声中，夹杂了一声遥远的叹息。
“唯有斩断过去，方能成就未来。”
“你将不再是我，而是过去，化作无尽碎片洒于万道时空。”
在无尽的呓语声中，牧风听清了这两句话，却并不知其含义，也不知谁所言。
或许只是记录在时空中的一道碎碎念罢了。
短短一瞬，深红雾璇内可怕的伟力压得牧风几乎崩溃重组成千上万次。
在剥落的时空中，显化出了部分神仙观炼丹炉内的场景。
融化得不成人形的牧风身后凝聚出符文法眼与混沌法触，勾连此方时空。
在他即将彻底崩溃消散之际，融入本尊的母神血也爆发开。
化作磅礴的混沌肉躯，三股意念齐齐降临出手。
混沌肉庞大化身将此方时空霸占，巨大法眼缓缓睁开。
不见边际的青黑触手朝那深红雾璇天柱拍去！
在这无人所知的神秘空间内，大战一触即发。
混沌法眼与青黑触手相辅相成，混沌肉则将融化崩溃的牧风包裹，凝成一枚混沌真精送入母神宫。
混沌真精自母神宫急速长为胚胎，混沌肉则将浑身神力倾注，急速萎缩。
不时，整个躯体便化作混沌胎盘，凝成一道赤条之影。
牧风溃散的一切被封锁在了此胎盘中。
三大意志消散其一，剩下两道合力压制深红雾璇。
“你同我等一般无二，都是神意化身，被困在这小寰宇无尽岁月，不若加入我们，脱困之机就在此灵身上。”
混沌法眼横扫万道沌光，释放扭曲符文，对抗雾璇内爆发的红色闪电。
“当真？”
雾璇内传来疑惑回应，可红色闪电却依旧打得青黑触手皮开肉绽。
神力交织，令时空撕裂的程度加剧。
“你出现的时间比我们早无数岁月，我们确实斗不过，但你也看到了，此子可注视你而不死。”
混沌法眼注视猩红雾璇，笃定的开口。
双方立时战止，雾璇中央汇聚出一道深红的风雷急电，飞向混沌神胎。
青黑触手与混沌法眼也同样融入混沌神胎中。
触手意志深处，淑儿神魂全程目睹了一切。
她看到牧风走出神仙观手持恨天剑斩因果线。
线还未断，牧风便被炼入神仙丹炉，淑儿想动手反抗，却被原始意识霸占身躯困在体内。
被法眼带着随时空勾连出现在那片神秘之地，见证四股意志间的对抗。
一切发生得太快，只若眨眼，可对牧风而言，却过去了不少时间。
“噫？”
神仙观中的炼丹炉内，一滩被炼化的金水沸腾起来。
无形的神仙发出疑惑之音。
其余神仙纷纷赶来，此地空无一人，唯有声音传出，热闹无比。
“你这丹水怎么回事？居然产生了意识，莫不是真让你炼成天上神丹不成！”
“不可能，他要是能练出来，我倒立吃你们万年的纳垢。”
“都给我滚远点，你们懂个屁，这哪是成丹的迹象。”
炼丹神仙怒斥之余，丹炉开始震动摇晃起来。
“要炸了！快闪。”
有神仙大呼小叫，方才聚来的声音一哄而散。
‘嘣轰————！’
石头丹炉发出巨响爆开，丹炉中的金水洒落在地。
“不！我的宝炉！！！”
炼丹神仙咬牙切齿怒吼出声。
看着地上那摊金水，愤愤道：“小子，你怎么还没死透啊？”
金水中爆发出一道红色闪电以做回应，击中了说话之地。
“咳啊...”炼丹神仙被雷电的冲击击中，吃痛中踉跄咳嗽起来，大惊道：“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隔着无尽时空，竟也能对我造成如此重击！”
只见金水蒸腾起丝丝红雾，雾气凝成淡淡的雾璇。
从中滋生可伤神仙的雷电，二话不说再次打向对方。
炼丹神仙勃怒，似是施了神通，可这极电打去，却跨越时空轻易击碎其护体神通。
炼丹神仙哀呜一声，再没了声响。
深红旋涡内，雷霆滋滋作响，划开一道虚空。
自勾连的时空深处，母神宫所化神胎显现，雾璇本体依旧处在那片神秘空间。
但它与其他三大意志一样分化一缕，融入牧风神魂。
混沌神胎撕裂的瞬间，五色仙光将整座神仙观映照得烨熠生辉。
可怕的大道污染在此神仙观中被压制，却也有部分侵蚀此处，引附近神仙惊呼连连。
但见其中伸出一条纤细的纯金手臂，金光消散，浑身赤裸，无力的跌坐在神仙观地面。
四周是炸裂的石头丹炉，有神仙的唏嘘声传来，相隔甚远，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这里。
“炎丹子居然被道雷劈死！那究竟是什么雷啊？”
“嘘，小声些，看，那小子似乎变了不少，细皮嫩肉。”
“废话，明眼神仙都能看出来的事还用你来说、”
牧风眉心出现了道奇异标记，栩栩如生的小型触手上顶着混沌法眼。
法眼中心又被一道红色闪电贯穿...
法眼深处冒起红色闪电，整座神仙观都开始发生变幻。
似是斗转星移般，那些藏匿在时空中的神仙纷纷现形。
个个模样邋遢，满目血丝，疯疯癫癫的交头接耳着。
“我...回来了？”
牧风喃喃自语间，声音却变得千娇百媚。
再低头看了下自己，看不到脚，顿时愣住。
不知何时变得浑身赤条，黑发披肩。
隆起的两座圣峰让他都有些忍不住多看两眼。
转念反应过来，原本金皮应该被炼化了。
现在的身体，应该是母神之血凝聚而成。
牧风催动仙力，惊讶发现自身竟突破真仙、地仙，化作了罗仙！
而这具身体也具备了蜕变为仙王体的资质。
虽然只有金皮金骨，但其余的，牧风自己足以做到。
只是母神赐予的那滴神血余下部分再也感受不到了。
“难道我以后得改名叫御生仙王么？”
牧风自嘲一笑，挥手化出衣袍，这才正眼看向神仙观。
目光在被闪电劈死的神仙身上扫过。
这神仙被深红雾璇凝化的闪电劈成几块，神魂尽散，死得极为随意。
“炎丹子道友，我等会记住你，既已消亡，你之残躯就祝我等修为更进一步吧。”
其余神仙见状上前将残骸拾起，放在嘴边啃食。
牧风冷笑着环视一圈，这就是神仙观里神仙的真面目？
个个如饥似渴，似野兽般趴在地上，分食死掉的炎丹子，和外面那些山精野怪又有何区别。
众神仙分食之际，门童目光诧异的看着牧风。
“大仙们，他...他似乎能看到我们了！”
神仙观门童惊恐望着牧风，牧风也同样似笑非笑看着他。
这是个瘦猴般的年轻人，生得憨陋，声音又尖锐，想不引起注意都不行。
“胡说八道，我等仙神都与他不处同一片时空，他怎么可能看得到。”
其余神仙纷纷瞩目观望，嘴上还嚼着上一个神仙的血肉。
“诸位好雅兴，不知神仙肉是否还可口？”
牧风嘴角勾勒起一抹轻笑，如此狐媚之音，倒也有些无奈。
“尊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牧风眉心的青黑触手显化成淑儿的样子，一把抱住了他。
“我！我....”
淑儿重新掌控身体，情绪激动得想说些什么，可牧风只摸了摸她的脑袋瓜，轻柔道：“好了，我都知道。”
如今这副神血所化的御生仙体，恐怕要持续不少时日。
“她竟然见了我们！岂不是说...我等真容已然暴露？”
“杀了她，吃她血肉，虽是异仙，味道定也差不到哪去！”
神仙观的众神仙纷纷以疯狂目光盯着他。
“自从被神道斩落在此已去不知多少年月，从未有异仙可窥见我等，今日留不得你。”
众神仙纷纷施展神通道术，身后显化出腐烂变异的仙道元神。
不属于界外天的神通接连爆发出璀璨华光，化作奇术，向牧风铺天盖地涌去。
牧风身上升腾红雾，浑身隐入雾璇中，有电光萦绕滋生，阻挠了所有仙家神通。
十数道红色闪电飞出，破开仙道神通，击向这群神仙的腐败元神。
闪电所过之处，裂开一道红色裂隙，足以见其恐怖的破坏力。
神仙观内数十仙人手忙脚乱催发神通抵挡，又被雾璇持续爆发的闪电抨击。
仙道元神被打散成灰，躯体直挺挺倒地，这些人似乎不属于这里，没有不灭真灵。
“尊主，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淑儿好奇聆听着四周时不时传来的哀嚎，如美妙的音乐声。
“这些人找死，活该被我宰杀。”
牧风轻描淡写的开口，将神仙之尸收入洞天。
身体是新的仙体，洞天则是原来那个，只是在这段时间封闭了而已。
一身轻纱的牧风收回神通，带领淑儿踏出了神仙观。
只是转瞬又出现在了门中。
“啊？神仙不是死光了吗，为什么我们还不能走。”
淑儿看着牧风不解的开口。
“无妨，看我的。”
牧风甩手，恨天剑重新凝聚，三分之二的因果线仍旧悬在头顶
汇聚浑身仙力注入恨天剑，霎时，剑上头颅双目血丝弥漫，怒吼出声。
随着他一剑扫过，因果被斩落。
恨天剑消失，他再次牵起淑儿的手踏出门外。
这次之后便成功踏了出去。
回首望去，神仙观也消失不见。
这里哪还有什么道观，只有荒郊野岭。
仙草灵根受灵脉吸引，淅淅索索的在附近扎根。
“不见了耶...”
“当然，这地方是大神通者斩落的一片时空，坠入界外天。”
“里面的神仙不知憋了多少万年，仙道元神都腐败了，变成一个个神经病也实属正常。”
回首仿若梦幻泡影。
若非体内依旧存在第四股力量的话，他说不定真会认为，这是一场幻觉。
被炼化的仙皮回归了他的身体，重塑出原本的男性仙皮还需很长时间。
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仙灵地脉，谁知发生了这许多事。
现在神仙观已不见，他也就不客气直接遁入灵脉中心扫清一切仙灵根，开始歇泽而渔式的吸收起来。
淑儿就在附近，杵着下巴望着牧风，心中不由暗想：“尊主说过，我就是他的女儿，但现在嘛，唔...算不算又当爹又当妈呢？”
“我也有妈妈了，嘻嘻...”
看着如今御生仙体的模样，淑儿忍不住偷着乐，心思单纯的东想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