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大儿媳很厌恶杜阿牛,因为那小畜生不仅去外面干坏事,在家里也没安好心,不是偷摸,就是偷看。
她暗忖:婆婆千方百计护着那个小畜生,迟早变成祸根。幸好这次被官府抓了,如果隔壁王家弄死他,反而是好事,除去这祸害。
杜家大儿子在心里盘算:家里人越来越多,家产却没多少,哎,我作为长子,反而最吃亏。老子干最多的活,可得宠的却永远是那个最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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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安和王舅母把妞妞接去王家村住。
眼看牛车远去,王玉娥叹气,没急着离开,而是拉韦春喜去屋里说悄悄话。
“妞妞肚子里的娃娃,你们准备咋办?”
韦春喜抹眼泪,说:“等生出来,送给别人。”
“姑母,如果生出来的是男娃,宣宣要不要?”
“宣宣没有儿子,那孩子可以给她当儿子。”
她越说,眼里的光就显得越热切,就像小贩卖东西一样,迫切希望客人多买一些,甚至有强买强卖的苗头。
王玉娥连忙摆手拒绝,暗忖:孩子爷爷肯定不同意,他不乐意给别人养孩子。当初我帮忙照顾元宝,他都给我脸色看。何况,这孩子是那小畜生的种,想起来就膈应,恐怕宣宣和风年也要反对。
韦春喜一脸失望,眼神变灰暗,心想:姑母也觉得丢脸,嫌弃这事,嫌弃这个孽种。
王玉娥打圆场,避重就轻,说:“辈分乱了,不合适。”
“我找你商量,是因为有两个选择。”
“其一,生下来,找个好人家,送得远远的。”
“其二,找李大夫和李夫人帮忙,看能不能趁着月份还小,给弄掉,干脆不生。”
她觉得第二个办法对妞妞更好。
但韦春喜反对,皱眉头,说:“小产伤身,比生孩子更严重。”
“以前我听别人说,小产时,血止不住,容易死人。”
“而且,就算不死,以后再怀娃娃时,容易滑胎。”
“妞妞以后肯定还要嫁人,如果生不出儿子,夫家肯定嫌弃她。”
“呜呜呜……”
王玉娥叹气,暗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哎,难办。
她干脆站起来,轻拍韦春喜的肩膀,说:“明天再说,我先回去了。”
韦春喜连忙擦眼泪,起身相送,说:“给姑母添麻烦了。”
王玉娥眼睛也红红的,说:“一家人,不怕麻烦。我看着妞妞长大的,哪能不管?”
“明天再说。”
乖宝扶王玉娥上马车,然后挥手作别。
夜凉如水,黑夜中不知暗藏多少秘密,充满神秘的气息。
马车回到赵家院子,车上的灯笼轻轻摇晃。
菊大娘走过来迎接,笑道:“夫人,乖宝,咋这么晚才回?”
“我以为你们今天留在王家村住宿。”
王玉娥感到疲惫,说:“忙别的事,明天还要接着忙,哎。”
菊大娘好奇地问:“啥事啊?”
王玉娥为了妞妞着想,刻意隐瞒,说:“外面的事,要保密。”
菊大娘有眼力见,没再多问,接着又笑道:“今天胡三嫂来了,她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来这里做帮工。”
“可高兴了。”
“本来,她想等夫人回来,但眼看天黑了,她不得不回家去,说好了明天再来。”
王玉娥说:“明天我跟她聊聊。”
“厨房烧热水没?”
她打算先沐浴,去去乏。
菊大娘一听就明白,回答:“烧好了。”
她连忙往厨房跑,去舀热水,提去浴室。
李居逸恰好看见她提一大桶水过门槛,便主动去帮忙。
菊大娘受宠若惊,笑道:“李少爷,您去休息,去玩,不用干活。”
两个人的动作,仿佛是在抢那个水桶。
李居逸忍俊不禁,说:“菊奶奶,不用跟我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他在称呼上学乖宝,乖宝叫菊奶奶,他也这么叫。
菊大娘笑得像朵花,心里比喝了蜜更甜。
两人把水桶抬去浴室,又重复几趟。
李居逸觉得这只是顺手帮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能眼睁睁看一个老人忙前忙后。
但菊大娘越来越不好意思,忘不了李居逸那官家少爷的身份,同时,又怕被王玉娥看见,怕王玉娥觉得她老得不中用,不配拿帮工这份工钱。
她是真心喜欢赵家,想留在这里干活。毕竟,回家去养老的话,她也要干活,不可能让儿子儿媳伺候她。儿子儿媳不骂她、不找她要钱,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
同样是干活,她在赵家干活还有工钱拿,吃得也好,住得也好,比回家划算多了。
王玉娥在卧房里卸头上的首饰,顺便和乖宝说悄悄话,没空管那些小事。
乖宝拿着梳子,帮王玉娥梳长发,叹气,轻声说:“我也赞成不生这个孩子。”
“不过,咱们不方便插手太多,最终还是让妞妞姐做主吧。”
王玉娥说:“将心比心,不生的话,心里少些痛苦。”
“春喜说,妞妞将来还要嫁人。可是,生过一个孩子,肯定瞒不住,夫家迟早会知道。”
乖宝想一想,出主意:“说成改嫁,不隐瞒生孩子的事,撒谎说孩子被拐子偷走了,行不行?”
“这样一来,夫家不会责怪她,反而会同情她。”
王玉娥一脸烦恼,说:“到时候再说吧,暂时还不会走到那一步。”
“先把牢里那小畜生弄死再说。”
乖宝说:“奶奶,咱们不能随便弄死他,必须公事公办,否则爹爹会有麻烦。”
王玉娥接话:“放心,我嘴上说说,出出气罢了。”
“我也没那个胆子。”
有些人杀人不眨眼,她却从来没干过这事,嘴上说“弄死”,实际上不敢做。
乖宝松一口气,放心多了,脑子开始琢磨明天如何收集那小畜生的罪证。
无法亲手弄死他,但至少要送他多坐几年牢,或者判个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