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官道上,一辆马车疯狂奔跑着,车上没了马夫,估计早已被甩下了马车。车内一个少年的声音在慌乱的呼救着。
“停~下——停下,救命~救命啊”!
拉车的马儿丝毫没有理会,继续向前狂奔。突然,马车撞上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侧翻了过去。车里的人被甩了出去,撞到了脑袋,昏了过去。那马儿挣脱了倒下的车子,跑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少年忽的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身子,吸了口冷气。疼死他了,脑袋、后背都疼的厉害。
他费力的坐起身子,呆呆的盯着远方看。就在刚刚昏迷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走马观花般的看着梦里的自己,过完了一生。
梦里的他会在一年后得中探花,被皇帝指婚灵韵公主。
虽然公主对他一见钟情,求了自己的父皇,下嫁于他。但是他觉得,做了驸马阻碍了他一展抱负的机会,他空有一身才华,却仕途无望,只能做皇家的‘上门婿’。
他没有勇气抗旨拒婚,却将怨气都撒在灵韵公主身上,对她百般冷淡,万般怨恨。公主却待他深情依旧,百般讨好。万般维护。可惜他不知珍惜,不懂感激。辜负了那么好的她……。
他很清楚,这不会仅仅是个梦,因为太真实了,真实到他的心也跟着抽疼。
他嫌弃死了那个梦里的自己。他决定,要走一条和梦里不同的路,过与梦里不同的人生。最重要的是,这辈子他要好好宠她——那个他明白自己爱她至深时,却已不在的她!
如今是元和十一年,七月底。正是他去榕城参加秋围的路上。他急忙起身,动了动四肢。幸好,就是摔狠了有些疼,胳膊没断腿没瘸。他还能再“战”!
摸摸身上装银子的袋子,早已不见了。伸进里衣又摸了摸。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娘偷偷给他的银票、路引这些还在。他不至于一路讨饭去榕城了。正巧此时他的小厮兼马车夫,小六子也一瘸一拐的找了过来。
“少爷~少爷呀,您还活着太好了,小的还以为,要去那边找您去了呢”!小六子看到董衍好好的站着,喜极而泣,腿都不瘸了,快步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抱着董衍的双腿大哭。
“小六子,快——快松开,疼死爷了”,小六这一抱,正好碰到了刚刚摔到的地方。董衍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六子急忙松开,起身上下摸着董衍,着急的问道:“少爷,您伤哪里了?重不重”。
“小六子,你居然敢摸本少爷的屁股”,董衍炸毛,原来是小六子情急之下,不小心摸了他的大腿根儿和臀部。
小六子连忙收回手,傻笑着,摸摸脑袋说道:“少爷,小的这不是着急,没注意吗!不过,您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刚刚着急没注意,如今确定他家少爷没事,小六子才注意到,他家那个神仙似的少爷,咋说话这么粗鲁呢!想到这里他脸色一白。眼泪就充满了眼眶。
“少爷,您——您是不是摔了脑袋?”,小六子声音颤抖,一脸死灰。完了,完了,他家老爷和夫人可就这一个儿子,摔傻了可咋办!夫人知道他家少爷傻了,还不得晕过去……。还有他娘,要是知道他没照顾好少爷,还不得打死他!
一瞬间,小六子都想到了他家老爷为了子嗣,只能纳妾生子。他家少爷因为痴傻被嫌弃,生活的凄惨不堪的……!
他越想越难过,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董衍头疼。这要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厮,这要不是奶娘唯一的儿子。他都想卖掉重新换一个。
“起来,别哭了,你家少爷是摔了头,不过并没傻。”
小六子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抬起头问道:“您真的没傻?那您还记得,咱要去干啥去不?”。
“去榕城参加秋围”,董衍没好气道。
小六子放下心来,没傻就好,至于其他的,管它呢,嘿嘿!
只是接下来,主仆两个都犯了难,马跑了,车坏了,他们怎么去榕城。走着去?不说榕城距离还很远,走着去太费劲。就是这没吃没喝的,也走不动啊!吃的喝的?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起身冲到毁了的马车边。
“少爷,小的进去找,您在外边等着。”,小六子说着就要往马车爬。
“行了,本少爷都看到了,你腿都瘸着,一边坐着去。”,说着他轻轻一跳,跳到了侧倒的马车上。他愣了下,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他怎么有轻功了?
他从车窗钻了进去,一边的小六子都惊呆了,他家少爷不是个弱书生吗?这咋和江湖高手似的,一下子便能跳很高。
过了一会,董衍从车子钻出来,轻轻一跳,跳下了马车。他没去理会小六子震惊的表情。将一包东西递了过去。
“幸好,这包点心还在,就是都碎了。对付对付能顶一餐”!
小六子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少——少爷,您啥时候学的功夫?”
“本少爷除了睡觉,你都跟着,上哪里去学功夫?”
“那,您刚刚……”。
“估计是刚刚摔下车,摔通了任督二脉?吧……”!
主仆两个,边说边向前走去。午时,两人将那包压碎的糕点渣子吃掉。又接着走,一直走到了太阳西斜。累瘫了的主仆二人,扶着路旁的大树,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
“奇怪了,这可是官道,怎得三个时辰也不见有其他人经过”,小六子喘着粗气嘀咕。
“快了,我们今日上路过早,离开驿站时。别人都还睡的正香。他们至少比我们要晚上路一个半时辰。我们又走了这么久。其他人该赶上来了。”,董衍分析道。
话音刚落,听到后方有马车声传来。小六子一喜,道:“少爷,您真聪明”!
“那当然,走,我们去求助试试”,说着起身便向官道上走。
车内的人正闭着眼睛假寐,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差点将他摔爬到马车上。
“怎么回事儿?”,车内的人不悦的询问。
“主子,有两个人在前面拦路”,车外下人禀报道。
“似乎是个读书人”,下人解释了一句。
“哦?我瞧瞧”,车内的人撩起车窗帘子,探头向车外看去。
只见前方站着两个人,为首的少年十六七岁,身着长衫,浑身透着文人的雅致,礼节得体,相貌出众,好看的不似凡人。至少除了皇妹,他还没见过相貌如此好看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此时他衣衫有些破烂,显然是遭了难。
董衍似乎感到有人盯着自己,向车上望去。这一望,他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