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秋灵这些姑娘，打小就被家里要求要贤良淑德，不能贪吃贪玩，所以这体格比起好跑好动的秦星儿来说就差太远了。
再加上秦星儿是找准角度了的，不仅把高秋灵撞飞了出去，倒地的时候还把顺道把后面的裴洛梧跟蔚美如压在了地上。
一时间，丫鬟婆子们惊慌失措。管她是谁家千金，要是自己家千金身上有了伤痕，自己这命指定保不住。
所以，都各自去抢着，拉着自己家的小姐。即使是挤做了一团，可谁也不敢干站着。
倒地的三人本来已经拉着各自丫鬟的手了，正在用力要起身，可后面的下人都往前挤。
一时间后面的挤，地上的小姐拉，丫鬟站不稳跌倒在了小姐们的身上。
“你让开，压着我们家小姐了。”
“啊，我的手~~”
“啊~~~别踩我家小姐脚~~~”
“小姐，小姐您起来~~~”
“贱婢，都死了吗！！！”
饶是一向看起来端庄大方的蔚美如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装了，她被裴洛梧压着，而裴洛梧上面又是高秋灵。
裴洛梧带的下人最多，也不知道先拉高秋灵起来，而是手忙脚乱的直接扯她家主子。
扯起来一半，高秋灵一动裴洛梧就又倒下，砸得蔚美如喘不过来气。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秦明月都有些无语。围观的百姓也看得面面相觑，明明很简单的事儿，怎么会乱成这样呢。
再看看那会儿人家秦家小姐，被撞了没哭也没闹，甚至还安慰丫鬟别着急。
这么一对比，不少人都摇头。
“大小姐，我们走吧。”弄春有些不安，她明显看到对面的下人里，有几个频频的看向云绣街的入口，像是在等什么。
“嗯，走吧。”秦明月点点头。
她虽不怕，可也没必要站在原地如了她们的意。想要留下自己，总得付出代价。比如刚刚高秋灵的莽撞，以及现在三位千金的满身灰尘。
见她们要走，裴洛梧的一个圆脸丫头立即跑出来张开双臂拦住她们：“不。。。不许走。”
这丫头皱着眉，小脸儿满是焦急之色，她看向刚刚起身的裴洛梧，又扭头着急说道：“秦小姐欺负了我家小姐就想这么走掉么？”
秦明月看这丫头的衣着，以及站位，估摸着只是裴家的杂役丫头。其她人明明看到她们要走了，脸上焦急害怕却都没来拦，这丫头倒是胆儿挺大的。
见秦家人站住后，裴家的小丫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让秦明月来了兴趣，到底是在等什么？
就是这么一耽搁，那边街口就噔噔噔的跑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就是裴家的丫头，与挡住秦明月的丫头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拦着她的不知是姐姐还是妹妹，见此脸上露出了笑意。
秦明月挑眉一笑，这小丫头脸瞬间就红了，然后又煞白。拉了自己姐妹，扭头就去了裴家下人最后的位置低头站着。
不过，她还时不时的抬眼看秦明月。
见人到了，裴洛梧又趾高气扬起来。
她踢开身边帮她整理衣裙的仆人，得意洋洋的看着秦明月：
“这位妈妈，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走失的女儿？”
果然如此，秦明月早就想到他们会找来明月楼的妈妈指认。只是她没想到，这裴家居然会让家里的姑娘来做这事儿，完全不顾及会不会影响到女孩儿的名声。
下人散开，后面一位风尘仆仆的矮胖中年妇人出现在人前。妇人挽着圆髻，头顶的明晃晃的鎏金簪子有些歪斜。
她上身穿着琥珀色罩衫，下身是薄雾紫的长裙。只是罩衫是半透明的，而裙角也沾染了灰尘。
这位夫人的身影刚现，秦明月立刻惊呼：“妈妈~~您怎么来了。”这一声里有她假装的惊，也有她真的想念。
众人一愣，就这么承认了？
裴洛梧瞪大眼，看了看高秋灵又看看蔚美如：“她她。。。。。。”
蔚美如则皱眉，她们昨儿夜里商量了无数种逼迫秦明月承认的法子，居然一个都没用上。
明月楼的妈妈也呆住了，她看到秦明月朝着自己疾步走来后，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明月楼的妈妈手在衣襟边上摸索了几下，没摸到帕子后，用手把肩膀上半跨的透明小罩衫往上提了提，有些慌张：
“小姐。。。”她蓦然抬头见秦明月已经梳了妇人发，又赶紧改口：“夫人可莫要乱认乱喊，奴家哪里。。。哪里能当您妈妈。”
当年秦明月被卖到十月楼，不像一般姑娘那么要死要活找机会就跑，她乖巧嘴甜让当时刚刚接管楼子的自己有了一丝慰藉。
后来有人暗中出资扶持十月楼，她心里明知道秦明月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可也只能装傻。她能做的就是给她请多多的老师教她，能有合适的理由一拖再拖，就这么拖到秦明月十八岁。
后来没想到她居然意外掉了河，幕后之人开始还尽力寻找，无果后也就放弃了。没有幕后金主的扶持与威慑，而明月楼很快就被其他青楼瓜分，一落千丈再次跌回到伺候贩夫走卒。
直到不久前，有人把白果儿跟桃儿接走了，她心里才又起了波澜。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丫头是她仰望都觉着高攀了的秦太尉的孙女。
想到这里，明月楼的妈妈再次看了两眼秦明月。
黑了些，也壮了些。还嫁人了，就这体格不会被欺负。
不过她现在是太尉孙女，肯定不会被欺负的。
秦明月再次朝着明月楼妈妈走了两步：“不过四年，妈妈就不认识我了？”她拉着对方的手，声音温柔，却又能让周围的人听清楚：
“当年我被人拐卖到您手里，要不是您仁慈，顶着不明压力将我清清白白，琴棋书画洋洋不落的养到十八岁，我不可能有回到秦家的机会。可还记得我小时候说的，等长大了赚了钱，我给您养老。”
自己的手被满是茧子的另外一双手握住，明月楼的妈妈抬头看向秦明月。见到还是一如那么多年的一双眸子，明月楼的妈妈立马明白了秦明月的意思。
“奴家。。。一身脏污，不能污了秦小姐。”说着，妈妈挣脱秦明月的手跌跌撞撞后退几步：
“当年你到了楼子里后，就来了一位神秘人，他要求我将你培养成花魁。事成后不仅许我良籍，还会给我找一没人认识的村庄养老。”
论演戏，明月楼的妈妈可算是老手。只见她抬手扶了一下鬓边要掉不掉的鎏金钗，顺势再擦了与脂粉混合在一起的眼泪：
“可你着实乖巧，不仅学东西快，还心善。冬日里见到街边的乞儿，都要把手里的包子分一半给人家。”
妈妈又哭又笑，脸上是欣慰与怀念：“我们那样肮脏的地方，出现了您这样像是菩萨一样的人儿，姑娘们见男人的时候都会故意打发你去做其他的，都不想污了你，哪怕只是让你看一眼她们都觉着是亵渎。”
妈妈这话说的夸张了些，不过秦明月刚去十月楼的时候，因为乖巧确实被保护的很好。
看热闹的人点头，出淤泥而不染，便是这样的情况吧。
妈妈还在说，反正就一个意思，秦明月在楼子里还是清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