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双眼紧闭的蒙展,淳悠然心软了,她冲着蒙氏点点头。
蒙氏大喜,情不自禁的朝淳悠然磕起了头。
“哎蒙大婶,您这是做什么?要不是蒙展,我也走不出乱葬岗,若不是你,我更不能从府衙牢狱中脱身,我还没谢谢你们呢!”淳悠然单手扶住已经磕下一头的蒙氏,身子往边上侧了一下,避开蒙氏的头。
她这具身体才十六岁,怎能经得起这么重的礼,她怕折寿。
“淳姑娘……我……”蒙氏哽咽,双手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了解到了蒙展的病因,那她顺便看看那个叫什么宫什么的吧。
对,那人叫宫邵希。
蒙氏见淳悠然身子无碍,赶紧擦了擦眼泪,让蒙月和珠儿把蒙展抱到她的屋里休息。自己则赶紧推开宫邵希的房门,让阳光射进屋里,驱除阴暗潮湿之气。
狭小的屋里只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床头边放着一只矮凳,床上躺着一个……人?
淳悠然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那人怎么会如此消瘦?
宫邵希脸色苍白,原本魁梧的身躯现在显得异常瘦弱,身上的皮肤像失去了水分一样干瘪,双眸紧闭眉头紧锁,嘴唇上裂了许多口子,唇角挂着一丝血迹,看来是咳血,整个人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
他似乎感应到了来人,头微微朝门口倾斜了一下,但仍然不曾睁眼,或许是已经无力睁眼。
蒙氏握住骨瘦如柴的大手,“希儿,让淳姑娘给你瞧瞧!”
淳悠然坐下,葱指搭上宫邵希的手腕。
只是……宫邵希的脉搏已经微弱不及,漂浮无根,若不细细诊断,怕是以为这人已经没了。
脑海中闪电般回放着原主的医术知识,一盏茶的功夫后,她终于收回手,对宫邵希的身体状况也有了数。
只是她心里对这家人起了疑,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而已,两个孩子却都中了奇毒,而蒙氏则能轻而易举的将她从牢狱中捞出来。
还有这曼妖之毒,则是在二十年前就被禁用了,能炼出此毒的人屈指可数,可不管是哪位,都是普通人家请不来的。
这些种种,都似乎在说蒙氏一家人的不平凡。
“淳姑娘,你怎么了?”蒙氏见淳悠然发呆,忙低声询问。
淳悠然被拉回思绪,起身看了宫邵希一眼,示意蒙氏出去说话。
“蒙大婶,实不相瞒,宫大哥体内已经被毒素侵蚀,若不是他有内力护体,怕是早就……如今这种情况,我也不敢打包票说能医好他。”她能治好,但是她不能说的太直白,万一不成功呢?那她岂不是罪人了。
“蒙大婶,您别担心,这毒之所以难解,就是难在诊断上,这种毒制作精妙,若非下毒之人,就算是宫里的御医出马,也难诊断得出。但要知道了是何毒,其实也并不难解!”
这话算是安慰蒙氏了,这毒难炼制难诊断,更是难解,只是对她而言很简单。
“淳姑娘,要我做什么?我就算豁出命也会配合,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们!”蒙氏像飘洋在大海里的人,突然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淳悠然的胳膊,顺势跪下。
淳悠然扶额,“蒙大婶,您若在跪我,我就不治了,快起来!”
蒙氏惶恐至极,赶紧起身擦干眼泪,“嗯,我听你的!”
“婶儿,我明人不说暗话,我师门有医训,行医有四不救, 忘恩负义者不救、不忠不孝者不救、大奸大恶者不救、杀人放火者不救。”
其实师门训是五不救,第五是身上无钱者不救,但她把最后一条省了。
“所以,您……”可以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吗?
“淳姑娘,我,你放心,我们不是大恶之人……”蒙氏不想说,她不想因为她们的身份而连累了淳姑娘。
“唉,也罢,不怕姑娘笑话,我只是个犯了忌讳的下堂妇,绝不是你所说的那四类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们!”这是她能编出来最适合的理由了,蒙氏说完难为情的垂眸。
淳悠然微微点头,看来又是一个后宅战败者。
她看出来了,蒙氏只是腿瘸,但她的一举一动,以及精致的五官和周身的气度,绝非普通的农家人。
既然人家不想说明身份,那她就不问了,只要不违背她的师训就好。
“那好,蒙大婶,从现在开始,停了给蒙大哥的药,接下来就听我的,您可能做得到?”
“能能能,能做到!”蒙氏点头如捣蒜连声应和,她现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这也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我现在需要纸笔,还要两只崭新的柳木浴桶,记住一定是柳木浴桶。”淳悠然已经想了一套最直接的治疗方案。
曼妖是汇集多种名贵草药和毒药炼制的,制作成本可达上千两白银,所以解药亦是如此。
蒙氏穷的叮当响,炼制解药定是行不通,那她就用最简单粗暴的以毒攻毒法为其解毒。
若是条件允许,来只黑寡妇就能搞定,只可惜那玩意儿罕见的很,这云雾山未必有。
除了黑蜘蛛,毒蟾蜍和毒蛇也行,也不知道好不好找。
她得先开个方子,让蒙氏先去药房购买,自己则去山里走走,碰碰运气。
商量好治疗的方案,蒙氏似被打了鸡血,简单的安顿了一番就急急忙忙下山了。
再返回来时,带回来纸笔,也带回来两个生面孔。
村长蒙福生,见蒙氏口中的大夫是个小姑娘,嘴角的胡须不由颤了颤,“姑娘,不知你师从何人?”
淳悠然笑了,这大叔是看不起人啊!“大叔,家师脾气古怪,不允许弟子报他姓名!”
“哼,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是真懂还是假懂。”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汉子,长的粗犷有力,说话也直击人心。
淳悠然挑挑眉,“这位兄弟,我懂与不懂,又甘你何事?”又不是给你治病。
蒙大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丫头说话怎么如此,如此直接?
“是,不关我的事,可邵希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你若是不懂,就莫要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