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飞能冲出那个小囚笼确实将律者吓到了一下,齐格飞已经不知道在她这里刷新了多少个“第一次”了。
第一次有人能在这里和她正常对话,第一次有人能在这里对自己进行辩护,也是第一次……有人像这样对着自己发出怒吼,质疑自己。
而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即便身处陪审团这么多人探究的目光之下也能一身毫无黑暗,甚至于他光是站在那里,身上的光就要比这里还要璀璨。
律者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能说……前所未见。
所以在齐格飞说出将自己的心脏拿去称重的时候,律者突然有了一种不舍的情绪。
她不想将齐格飞送上审判席……
而这种念头也只是存在了一瞬间就消失了,她手中的天秤重新回到了羽毛更重的状态。
“罪人……齐格飞·卡斯兰娜提出要接受问心审判。”律者抬手一辉,齐格飞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化为了大片大片的沙尘,在空中乱飞。
他们以齐格飞和律者二人为中心卷起了一场浩大的风暴,然后又在两人的身边迅速的归位,组成了另一副场景。
一杆巨大的金色天秤支撑起了这片天地,而齐格飞发现自己好像站在了空中,俯视着天秤。
律者伸出手,一片轻盈的羽毛缓缓的飘下。
“在这场盛大的审判中……唯有心脏比羽毛轻者,才能获得胜利。”律者缓缓的说道,然后侧过身,对着齐格飞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此时此刻,她不再是从上方俯视着齐格飞了,而是和齐格飞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齐格飞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前一步,而这一脚刚刚迈出,一股钻心般的痛楚就从身后传来。
不对……是真的钻心!
自己被偷袭了?!
齐格飞猛地低头却看见了奇异的一幕。
律者的手确实从他的胸膛穿透而过,齐格飞还看见了一颗鲜活的心脏正在律者的手上跳动。
但是自己的胸口又看不到一点被破膛的痕迹,没有鲜血,也没有伤口,只有心脏被抓住的痛苦……
律者握着心脏的手缓缓抽回,随着心脏的抽离,齐格飞突然感觉全身好像失去了力量,光是站着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力了。
律者手中握着那颗强有力的心脏,缓缓的向下飘去,轻轻的将齐格飞的心脏放在了天秤的另一端。
这家伙还挺小心的……
那种浑身都失去了供给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受,给齐格飞的感觉完全不亚于在未来城做的那几次全麻手术。
特别是第一次,乔伊斯那家伙给自己调配的麻药没能麻痹自己的大脑,所以自己就这么醒着看着乔伊斯他们几乎给自己剖开取那些子弹。
就是那种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现在还要比那种感觉更难受。
“审判开始了。”一声轻吟在齐格飞的耳边响起,一股下坠感突然传来,脚踏实地的那一刻,齐格飞差点摔倒,是他的一只手及时的抓住了一根柱子才没有倒在地上。
艰难的抬起头,齐格飞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一根……拉杆?
“呜——”
一声长长的汽笛音从前面传了过来,齐格飞心中……不对,他已经没有心脏了,总之就是下意识的一个激灵,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辆正在扑面而来的列车。
看见列车的一瞬间齐格飞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顺着轨道看向了列车的前方。
果不其然,列车正在行进的轨道上正躺着三个人,而在轨道的另一条岔路上,也有一个无辜的人被绑在了轨道上动弹不得。
“列车难题”——一项庸人之间用来相互考验人心的经典问题。
正如同“同时落水”等问题一样,这种问题从一开始就在逼迫着你在两个选项中做出选择,而在两相权害选其轻的大众思想下,多数人会做出一个自己认为较好的选项。
可实际上呢?很多因为做出了抉择而沾沾自喜的人连这个问题本身是一个伪命题都看不出来,而更多的人确实找出了隐藏在两个选项之外的第三个选项,于是思考戛然而止,他们也交出了一份半成品。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会只局限于三个固定的答案,所以这个问题本身的意义已经不再是对道德水平的考验,而是对一个人思维的检索。
排除了三个错误答案后,你能做出怎样的思考?
而齐格飞的回答是……
“邦——”
一声尖锐的金属断裂声响了起来,律者的眉毛一颤,看着齐格飞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看见……齐格飞掰断了那根操控杆!
“呵!”齐格飞怒喝一声,将手中的金属长杆如同掷标枪一样直接投掷了出去,精准的飞进了列车正在呼啸行驶的车轮之间。
一声更加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瞬间爆发,律者看着列车猛地颤抖了一下,车轮与轨道之间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火花。
而下一刻,在列车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全新的身影……
齐格飞喘着粗气,站在了列车的前方,对着疾驰而来的列车抬起了双手,做出了一副准备接受冲击的动作。
等等,他该不会是要——
列车在剧烈的颤动中正面撞上了齐格飞,而齐格飞没有被撞碎,也没有被撞飞,他真正的顶在了车头的前方!
当然,也就这一瞬间了……
下一刻,齐格飞整个人就被列车绞入了车底,眼看着就要被疾驰的列车碾碎的一瞬间,齐格飞抓住了列车底部的管道横杆,依靠着双手的力量让自己平贴在了车底。
这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是早有预谋的计算。
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还成功的实施了?
趴在车底的齐格飞以一个很极限的角度向着列车的前方看了一眼,列车最多还要几秒钟就能撞上那三个铁轨上的人。
他咬了咬牙,在手很有可能被瞬间绞断的情况下,齐格飞对着那根依旧以一个绝妙角度卡在车轮里的杆子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