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现在就只剩下了与李讲亲近的人。
衙役,八大世家的人全都离开。
喻星实的话,从头到尾都是用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道出。
正因如此,给人的压迫感才更为强烈,如同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在李讲的心头。
他的脸色虽然依旧保持着平静,但一颗心却在沉浮。
一旦做过,必有痕迹。
李讲心情凝重,他本以为这桩案件已经翻篇,没想到对手竟然注意到了疑点,只是选择了没有深究。
洛阳十大名状……
如此年纪便能跻身进入这个排行之中。
这位喻星实的才智,果然不能小觑,敏锐得惊人。
“你想要什么?”李讲道。
“暂时想不出,不过你肯定会有还人情的那一天的。”喻星实微微一笑。
“我不做不想做的事情。”
“放心,不信你问问你弟弟,我在洛阳城,没有那么不堪,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呢。”
李讲看向李恩。
李恩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李讲,你该庆幸啊,我没有把你当成敌人,不想将你毁掉。”
喻星实拍了拍李讲的肩膀,随后离去。
“不过从今以后,杀人灭口这种事……还是要做的更天衣无缝些才好。”
他大步走出公堂
李讲盯着他的背影,心中一叹,“少见的吃瘪啊……”
不可否认,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
但喻星实,着实是在李讲的心底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这无疑是一位天骄。
而且,还是一位聪明到了一种高度的天骄。
“走吧。”
当李讲从公堂中走出的时候,好像连午时都没有到。
虽然早就通过八大世家离去时,宛若阴霾的脸色看出了一点端倪。
但这些人亲眼看到,李讲完好无损的走出的时候。
众人心底,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怕!可怕!”
“连八大世家准备大日的审判,都没有伤到李讲分毫吗?”
“果然啊!再多捕风捉影的事迹,也无法真正抹黑一位清白之人!”
人们兴奋激动。
能站到现在的,基本都是李讲的拥趸,发自内心的为其高兴。
李讲一路点头微笑致意,李恩则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与黄鸭并排,一路走向李家。
家里,娄娟站在门口望眼欲穿。
外面的事情,终于还是吹进了她的耳朵。
只是李讲说过,他会回来吃午饭的,所以她才强忍着担忧,在家里等着。
“嗯?夫人,少爷回来了!”
管家眼睛蓦然一亮,惊喜的说。
娄娟闻言,精神大振,她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儿子的身影。
一霎时,娄娟的眼睛涌起了红晕。
有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
听到儿子出事,没有谁比母亲更加牵挂的了。
她忙不迭地跑上前,对着李讲便是上下摸索,“儿子,你没有受伤吧?”
娄娟满脸担忧,非常担心李讲受到拷打,严刑逼供。
“没事,您看看我带谁来见您了。”
这时,娄娟才注意到跟随在李讲身后的少年。
老实说,两位兄弟在外形上来看,差距很大。
李讲的长相一直都算不上惊为天人的英俊,但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纯粹,是一位干净清秀的少年。
而李恩就不同了。
他小的时候,因为过于漂亮,在家里是被亲娘套裙子,扎辫子的。
长大之后,自然也是俊美无俦。
娄娟只是一怔,眼中便浮现出了浓烈的震惊之色:“这位……莫非是三公子?”
李恩乖巧的上前一步,“二娘好。”
这一声称呼,娄娟一双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看看李讲,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李恩,喉咙像是被糊住了一般。
过了一小会,娄娟才红着眼睛拍拍李恩的肩膀,“多好的孩子……快十三年没见了吧?一下子长得比……我都高了。”
李恩愿称她为“二娘”。
但是,侍女出身的娄娟却有一种自卑。
她不敢在李恩面前自称。
“一定饿坏了吧?走,家里有热乎的饭菜,咱们去吃吧。”
娄娟用手背擦擦眼泪,一只手牵着一位,紧紧拉着他们走进了李府。
这一顿饭,应该是这一年来,李讲吃得最温馨的。
李恩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彬彬有礼,说话又甜,将娄娟哄得很是开心。
等吃完饭后,李讲与李恩一同走入书房。
好像直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李恩才有些许的忐忑,偶尔紧张地瞥李讲一眼。
“什么时候知道的。”李讲开门见山,很是直接的问。
“今天……”李恩弱弱地说,在小心翼翼的打量李讲的神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愿意听李讲的话。
或许是在万血巢的时候,李讲为自己挡下了金明耀,最后甚至受到了重伤。
或许是,李讲已经得知李家错综复杂的关系。
又或许是,大哥平日里太过威严,让自己从小便养成了“兄长不可冒犯”的习惯……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觉得无所谓。
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待在这位哥哥身边的。
李恩从小就喜欢和这位年纪相仿的哥哥玩。
李讲点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深问,转而下一个话题。
“说说喻星实吧。”
李恩松了口气,很自然的说道:“哥你放心吧,那疯剑虽然脑子不太正常,但很少做不仁不义的事情……”
“等等,你为什么叫他‘疯剑’?他不是叫‘黑白剑’吗?”李讲蹙眉。
“哦,喻星实在洛阳是出了名的道痴,为了圣道,经常将性命放在风口浪尖,出入各种险地,所以又被称之为‘疯剑’。”
李恩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你这场官司涉及了皇室,除了他这个疯子,十大名状无人敢接。”
“原来如此……”李讲点点头。
他也是没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羞赧普通的青年,在洛阳居然被称之为“疯剑”。
“哦对了,还有一个东西,是奶奶说官司结束之后交给你的。”李恩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递给李讲。
李讲接过之后,忽然笑了。
因为,这居然是洛阳学宫的身份令牌,上面端端正正地刻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几乎是大唐所有文道学子,梦寐以求的圣地。
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送到了李讲的手中。
“我想,她的原话应该不是‘官司结束’,而是‘认祖归宗’吧?”李讲淡道。
他知道一部分往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的父亲。
就是因为这位当时的主母,给予了太多的压力,所以才一步步走火入魔,引出一连串的后事。
李恩有些尴尬了,挠挠头说:“哥,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家看看吗?大哥,爷爷,乐冬姐……好多好多人,都盼着你回家呢。”
李讲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手中的玉牌缓缓拿起。
在光线的折射下,玉牌上的“洛阳”二字,就好像流转着滚烫的光,炽烈如火。
家吗……
“我想,应该还是要去洛阳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