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啪”的一声响,五两碎银子、三张五两的银票被拍在了柜台上。
柜台很高,郑闺美够不着。
伙计伸出头一看,直接把五两碎银子、三张五两的银票抓起来,伸出手臂拍在她的手里。
然后,伙计的头又缩进去了。
郑闺美忍着气,把银子、银票收到了袖子里的暗袋里。
当务之急是要买一套新衣服穿,然后再找个客栈住下。
她走到一家名为“忆浣坊”的成衣铺,在里面挑选衣服。
门外有一个俊美的少年郎注视着她。
郑闺美回头看见他灼灼的目光,便低下头。
少年郎迅疾离去。
店家女给她介绍了一件藕色凤尾百褶裙。
郑闺美试过之后,很满意。
然后又选了一件时兴样式的桃红长裙。
她在隔间换上了新衣服,将旧衣服里的银子、银票转移到了新衣服的袖子暗袋里,然后把旧衣服扔到了墙角。
店家女收了她一两银子。
“你穿这件裙子很好。”店家女夸赞道。
郑闺美笑着走出去了。
她在街上又看到了那个少年郎。
少年郎穿着直领白色长袍,英气逼人。
她不想走到他的身边,换了一个方向走。
她走了几分钟,走到一家悦功客栈。
“姑娘,你住几日?”老板娘大约四十多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暂住三日,再住边说。”郑闺美笑道。
“一日八钱银子,三日一两半银子。”老板娘眯着眼睛。
“住一日付一日。”郑闺美的眼珠子转着。
“先付三日,客人那么多,我不会每日去催钱。”老板娘抓了瓜子,嗑了起来。
“那我先住一日,就交一日的八钱银子。”郑闺美拿出了碎银子。
老板娘倒没说什么,拿了秤,称了把钱银子,把多余的一点碎银子退还给她。
“一点碎银子。给我换成铜板罢,用起来也方便。”郑闺美说。
于是,老板娘为她换了若干铜板,交到她的手上。
接着,老板娘带她去了楼上的一个房间。
郑闺美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却感到肚子咕咕叫。
她便走下楼,出了门,到了街上。
街上人很多,挥汗如雨,赶驴车的、骑马的、扛包的,啥人都有。
街的前面右边有一家食肆,叫做“和必居”。
她走进去,看到茶饭量酒博士、焌糟、游手、厮波、札客、撒暂等人都在各桌前为客官服务。
食肆的格局很大,大厅由东西两部分组成,两部分前面有天井,由回廊上去,二楼都是包间。
有一个年轻的歌女,抱着琵琶,给那桌的客人唱着小曲儿。
几个客官听后纷纷叫好。
歌女起身给客官斟酒,客官高兴了,拿出赏钱给她。
此时,店小二过来找回她,引她到了一张小桌子前坐下。
“有什么好菜?只管报来!”郑闺美说话很干脆。
“千味羹、新制鹌麻雀羹、鸡耳蕈、飞目粉、腌鳜鱼、脆骨鱼、羊骨汤、鹅鸭粉蒸、炒辣兔、炒蛤蜊、蒸蟹、姜醋虾、鹿肉、绿莴苣、鸡头穰、水晶片鲙、貛儿野猪肉……”
“新制鹌麻雀羹、炒蛤蜊、鸡头穰,就这三样。”郑闺美说。
店小二点头而去。
等菜的时候,她听到旁边有响声,抬起头朝右一看,那个翩翩少年郎正在吃饭。
刚才进来,为何没看见?真讨厌!
少年郎脸皮很厚,朝着她咧嘴笑。
郑闺美最嫌弃这种浮浪子弟了,她朝他翻了翻白眼。
少年郎却涎着脸,走到她的桌对面,坐下,“姑娘,陪我吃吃如何?”
“滚!”郑闺美满脸通红。
“何必生气?不吃就不吃。”少年郎笑着又坐回了他的凳子上。
十几分钟后,三碗菜做好了。
店小二给她端来了,放在了桌子上,还摆上了一碗米饭。
“客官,您慢用。”店小二说完,转身离去。
郑闺美吃着炒蛤蜊,感觉真够味。
只是有些辣,她的口里如火烧。
她对着在店里闲走揽客的游手说:“外面有什么喝的?”
“竹叶茶、桂花茶、红豆汤、豆汁儿、麻梨浆、荔枝膏、苦水、金橘水等……”游手如数家珍。
“麻梨浆。”郑闺美拿了六个铜板给他。
游手愣着,“拿碗是用竹子造的,装茶水,要一个铜板买。”
郑闺美又拿出一个铜板给他。
没多久,游手端了一碗麻梨浆来,“碗,花了一文;麻梨浆,花了五文;还剩一文,但我们的规矩是跑腿最少两文,你还需给我一文。”
郑闺美掏出一个铜板,递到他的手上。
游手拿了铜板,高高兴兴地往别处去了。
郑闺美喝了一口麻梨浆,“真甜。”
“姑娘,外面的不干净,我才不喝。我家里的茉莉玫瑰水,极好喝。”少年郎一脸坏笑。
“滚开,没跟你说话。”郑闺美把筷子在桌上一摔。
少年郎假装吃饭,像没听见似的。
郑闺美喝完了麻梨浆,吃了些鸡头穰,又喝了小半碗新制鹌麻雀羹,感觉肚子鼓起来了。
她站起来,离开桌子,想去找账房先生结账。
账房先生却走过来了,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算,说:“九十文钱。”
郑闺美从袖子里取出九十文钱,递给了账房先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少年郎,他也离开了桌子,找账房先生结账。
她快速走出食肆,一定要甩开他。
这个人像蚂蟥一样,甩都难以甩掉。
街上很热闹,妇孺老人、壮汉官吏,各色人等,一起登场。
昨晚没睡好,她想赶回去,到客栈好好睡一觉。
此时,从身后传来“嘚嘚”马蹄声。
郑闺美回头一看,只见少年郎骑着一匹白马,正冲过来了。
路中间坐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小孩,眼看白马就要踏到小孩身上了。
她怒从心上起,抱起小孩,放到路边,然后一脚踢到了白马的左前蹄上。
白马感到了疼痛,“啸”了一声,竟然举起前蹄,站了起来。
少年郎坐立不稳,被白马掀下去了。
她不想放过他,跳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胸前,却感到一震,似乎他胸前的什么东西被她砸碎了。
“玉坠!”少年郎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