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现在并不适合取血,本尊不希望纤纤还未治好,你的身体就已经撑不住了。”
这话帝云衣说的极其冷漠。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此刻的心究竟又多痛。
她不该是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他还能想起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少女吃烤鸡狼吞虎咽的模样,如一只偷腥满足的小馋猫。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少女那害怕躲闪的眼眸,如森林中受惊的小鹿一般灵动可爱。
他忽然想,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养兔子?要不要去抓只兔子陪她?
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可弧度不过短短半秒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
幻想瞬间破灭之后是巨大的失望。
若是姜宁:兔子肉真嫩,好吃。
山鸡:你不爱我,一点都不专情!明明以前只喜欢我,只吃我的。
兔子呜呜:兔兔那么可爱,不要吃兔兔~
说完这话,帝云衣明显看到少女神色僵硬了,纤毛低垂不停颤动,她乖乖地说,“我会配合师尊好好保重身体,直至叶小姐痊愈。”
又是这句话!
无形之中,这句话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帝云衣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意味着什么,可是不这样说,她会停止自我伤害吗?
他该拿她怎么办?
【帝云衣好感度+2,目前84】
姜宁:这才只是虐的开始。
【......】女神好可怕!瑟瑟发抖中...
风叶震惊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了,心头一方面十分焦急,一方面又因为小狐狸今天不用抽血而开心。
尊上冰冷无情,不与任何人亲近,怎会是担心小狐狸而震怒。
是他想多了。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尊上身边伺候,尊上整天都在修炼,从不问实事,不问儿女情长,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在他心里,尊上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他敬仰只能仰望的存在。
他一直以为他不打算收徒,可是一年前尊上下山领回了叶纤纤,举办了极其盛大的收徒大典,还当众许下了今生只收一名弟子的誓言。
这唯一的徒弟便是西月国备受宠爱长公主的女儿叶纤纤,自诞生以来便身带异香,封为云香公主,不过从小患有心疾,当初来这里,他还同情了好久。
直至看到她虐待伺候她的侍女,他才发现这位公主并不是如同表面那般温顺宁静友好的。
叶纤纤究竟怎样轮不到他置喙,毕竟他是尊上唯一的徒弟,他也装作没看见,只是心里对她升起了警惕。
可如今尊上为叶纤纤迫害无辜的小狐狸,他忍不了。
为天下主持正义,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尊上何时变得如此是非不分了?
他是他的敬仰,他所有的命令他都不曾违背。
若是没有完成任务,他会自动受罚,因为他会觉得自己辜负了尊上的信任。
可如今,尊上真的要为了叶纤纤伤害小狐狸吗?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白渊轻呵的模样,定是他的主意,越想越替小狐狸不值。
一腔深情不仅错伏还要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
这还不如当初就死在猎物口中,干脆一点,何必像现在这般痛苦受着折磨和煎熬。
这根本不让人活!
小狐狸太傻了。
太傻了。
风叶停留在原地叹气,而帝云衣早已经抱着人不见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会儿尊上会送小狐狸去休息,他才没追上去。
他坐在小狐狸坐过的秋千上,思考着解决办法。
~~
云岚殿后院。
白衣男子抱着红衣少女穿过梨花纷飞的庭院进了房间。
点了少女的睡穴,他坐在床边目光毫不遮掩地看着少女的睡颜。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纠结的心情。
他对她动心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的感觉。
他会如同普通人一般嫉妒,生气,愤怒。
这段时间产生的情绪多过这二十年的一切情绪。
她果真是他的情劫。
可为什么他没想躲,甚至甘之如饴?
帝云衣目光深深凝视着床上的人,少女苍白的容颜几乎透明。
取血不能再继续下去。
否则她真的会死。
一想到她会死,他心口就莫名慌张。
天狐一族为妖族至尊者,若是能激发她的血脉力量,她兴许不会丧命。
可是妖族血脉天赋如何开启无人知晓,这于妖族似乎是生来就有的天赋潜能,而她似乎并不知道。
他伸手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解开睡穴,注入灵力滋养少女过分虚弱的身体。
一个时辰过去了。
帝云衣起身,身影消失在原地。
转瞬身影出现在灵修派收藏典籍的藏书阁。
“参见师尊。”守在藏书阁的门徒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师尊,姿态无比恭敬。
只是此刻已经深夜,师尊来这里干什么?
帝云衣轻轻点头,看着两人开了门,进了藏书阁。
这里面兴许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
帝云衣离开之后,姜宁自然睁开眼睛。
这副身体现在的状况确实虚弱,不过她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肥猫疑惑极了。
【女神,你现在不睡觉吗?】女神现在那么虚弱还要坚持做任务,真的太让人泪目了。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要那么拼?
夜晚月色银辉洒落房间,少女垂头奋笔疾书。
再过三日便是十五了。
【十五?】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姜宁:这是送给白渊最后的一份礼物了。
希望他可以承受得起。
小肥猫心里瞬间慌张了,女神这是要放大招了吗?
三日后是白渊的生辰,同时也是白渊寒疾发作的日子,这寒疾是从母胎带出来的,每月十五都要受这寒疾的折磨。
有一种生在极寒之地的灵芝可以彻底治愈白渊的寒疾,名为雪灵芝。
不过这雪灵芝几百年才生长一次,并且生存环境苛刻,极寒森林长年冰雪覆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无人之境。
这次她准备以这雪灵芝为生辰礼物。
不过半个时辰,宣纸上出现了工整秀丽的字迹。
明天晚上动身,不过她需要一个小理由暂时支开帝云衣。
什么理由呢?
~~
转眼间天亮了。
天光照亮了藏书阁,火烛照亮了案桌上单手撑着脑袋俊美男子的脸。
男子双眉入剑,鼻梁高挺,眼睫纤长低垂,薄唇轻抿,白衣翩翩,如同羽化升仙的仙君。
藏书阁几乎整夜未眠的帝云衣轻轻睁开眼,眼眸看向早已明亮的天空。
她醒了吗?
该是醒了。
他想见她。
他起身灭了蜡烛,下了藏书阁。
“师尊走好。”藏书阁的门徒一大早还未清醒,见到师尊立刻清醒了。
男子一身白衣,气质出尘,让门徒看了很久直至背影消失。
帝云衣出现于房间里时,镜子前的人正在画眉,他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师尊?”
他的身影出现在镜子的那瞬间,画眉的少女忽然惊呼出声,眉笔抖动,歪了。
帝云衣没想到出现这种意外,她怎么那么怕他?
“吓到你了?”男子低声问。
“没...没”少女猛地回,语气有些结巴,”只是没有想到师尊会突然从背后冒出来。”
“那就是吓到你了?”帝云衣语气放柔和,话里带着几分笑意。
“嗯...没有。”
“真的没有吗?”男子声音戏谑,”你的眉毛都画歪了,还说没吓到?”
最后一句男子说的严肃。
少女似乎被威严镇住,“我..”
“本尊长的很恐怖?”
“没。”
“你不必怕本尊,本尊不会伤你。”
“可..”
帝云衣拿起了案桌上的笔,两根纤白的手指抬起少女的下巴,少女的眼眸惊慌了一瞬想要转头,但是被下巴的手固定住了。
“师尊?”少女神色惊慌,一双清澈的眸子不停地闪躲。
帝云衣俯身靠近,呼吸之间,男子的眼眸深深锁住少女的眼睛,带着毋庸置疑的神色,语气低沉而温柔,“别怕本尊。”
见少女的身体不配合,向后倾斜,帝云衣盯着少女的眼睛,“既然画歪了就重画。”
少女垂下眸子,语气疏离,“师尊,我可以自己画。不麻烦尊上。”
见她这般害怕,帝云衣才发觉自己今日的举动太过轻浮了些,似是已经对她造成了困扰,松手退后一步,恢复到平日那般风轻云淡的模样。
少女低垂着眸子,沉默了一会儿,”师尊,你今天很奇怪。”
帝云衣心头一惊,面上很淡然,实则心里慌张,他的心思被看穿了吗?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师尊不必整日盯着我。”
听到这句话,帝云衣表情凝滞,原来在她心里他竟是这般形象,她竟是以为自己在监视她?
【帝云衣好感度-4,目前80】
原来她根本不曾相信他说的话。
一时间,他的心里极其失落。
他想到了昨夜的自己,竟一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你不相信我?”
少女抬眸看向帝云衣,语气很是淡然,“师尊,我从没怀疑你的话,只是我想独自待着。”走完这最后一程。
从没怀疑他的话不等于要全心全意相信他。
他忽然明白,她只是厌烦他的出现。
他是伤害她的刽子手,与白渊有何区别,一个抛弃她,一个伤害她。
更何况昨日那些话恐怕单纯的她已经全然相信了。
她除了白渊谁都不会相信,也没有理由要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