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安详,静静躺平的苏浩。
在听到沐天城三个字时,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涂山红红并不知道苏浩在想些什么,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传闻沐天城有着复活的法术。”
“不管是真假,我都要亲自去看看。”
“或许这是目前让你苏醒的唯一方法了。”
她一如既往的穿着那袭大红的衣袍,坐在苏浩的身侧。
烛光被窗户的风,吹得摇曳不定,在她身上抹上了淡淡的一层暖色。
过去的十几年间,即使是苏浩离得跟涂山红红很近,甚至无数次和她的拳头有过亲密的接触。
但也觉得自己是在远远的看着她,仿佛自己与涂山红红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她的声音是冷的,表情是冷的,连拳头也是冷的。
此刻苏浩才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点温暖。
从她的眼神中,见到不易察觉的一抹柔软,像是雨后的春泥。
涂山红红总是很忙,忙着巡视城墙,忙着修炼,忙着主持续缘仪式。
留给苏浩的只是一小部分时间,大多是涂山红红在百忙之中抽空才能揍他的场景。
满满的都是回忆。
想起那些夕阳下的挨揍,都是他逝去的童年。
如今还是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装扮。
肌肤上流淌着一层温暖的光,就坐在他的床边。
或许她这是想在临走前,再见苏浩一面。
不管苏浩能不能听到,将她要去的地方和原因都坦然的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保留。
在这个屋子里说话的,仿佛是另外一个涂山红红。
跟涂山之主没有关系,只是一个关心他的姐姐。
告诉他自己就要远行,你不必担忧,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好。
可苏浩并不是一个能安心躺平的人,尽管他的心愿是在涂山混吃等死。
苏浩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啊,他是一个成年人了。
醉了十五年,现在很想认真的努力一下。
沐天城。
对于这个地方,苏浩还是有印象的。
尽管对于沐天城的这个剧情,很多细节苏浩已经记不清楚。
可也明白什么复活的法术,都是假的,这是一个圈套。
在沐天城里有着来自圈外的生物金晨曦。
如果是诞生出灵智的金晨曦,实力丝毫不弱于黑狐娘娘。
甚至在某些方面,金晨曦比黑狐娘娘还要可怕。
那就是金晨曦具有强大的同化能力,不仅能吸收一切力量化为己用,还能蛊惑心智。
平时是金黄色的液体,像是史莱姆一般蠕动。
通过窥探记忆,根据记忆中的模样,金晨曦可以幻化成任何人或者是妖怪。
即便是以涂山红红的实力,稍有不慎也会中招。
被金晨曦吸光了妖力,只有任由其宰割。
金晨曦是彻头彻尾的怪物,能杀死怪物的大概只有怪物。
苏浩很想告诉涂山红红这是一个圈套,不要过去。
可他却有心无力。
这个消息散播出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
人妖大战才结束不久,双方都死伤了不少。
尤其是道盟,由于黑狐娘娘的缘故,元气大伤。
这个时候突然听说有一种能复活的法术,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人会陷入怎样的疯狂中。
恐怕会不惜代价得到这所谓的复活法术。
至于妖族这一方面,伤亡是不大,但问题却不比道盟的小。
尤其是那些与涂山转世续缘的妖王,肯定会去的。
拥有强烈的想要复活自己爱人的妖王,最容易被金晨曦操纵。
一旦这些被操纵的妖王,与道盟再度相遇,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那么先前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人妖关系,将再度变得紧张起来。
“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希望你能坚持到,姐姐回来的那一天。”
“如果你死了,姐姐会很伤心的。”
涂山红红伸出手,摸着苏浩的脑袋轻轻说道。
能放心才怪啊!
红红姐,你千万不要去。
不管苏浩在心里怎么呼喊,涂山红红注定是听不到了。
只要做出了决定,就无法改变。
在这一点上,三姐妹都很相似,一样的倔强。
红红姐真是傻啊,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传闻,就敢千里迢迢的赶过去。
丝毫不考虑其中到底有什么危险。
因为红红姐傻傻的,所以苏浩必须牛逼。
涂山就两个能打的,总得有个牛逼又靠谱的男人。
否则就只能受欺负。
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见到露出了纤细柔软一面的姐姐,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
为他寻找狗屁的什么复活法术,却什么都做不了。
但你却希望这样的晚上能更长一些,永远不要结束。
如果你死了,姐姐会伤心的。
这是苏浩第一次听到涂山红红,在自己面前吐露心声。
脱去了外表冰冷的伪装,炽热得仿佛太阳。
恍惚中,苏浩又听到一个怪笑声,又将他拉入了无尽的深渊。
桀桀桀,人类是有极限的啊。
愚蠢的苏浩哟,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其实你在很多时候都无能为力。
笑......笑你妹啊笑。
老子不做人总行了吧,苏浩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为了红红姐,他说不定连这苍穹都能干翻。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存在,听到了苏浩这大逆不道的心里话。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惊雷,暴雨随之倾斜而下。
涂山红红推开门,狂风骤雨迎面扑来,她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默然不语。
她突然转身,走到苏浩的面前,弯下了腰来。
做出了一个苏浩想象不到的动作。
涂山红红在苏浩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温暖的柔软触感,淡淡的香气瞬间包裹了他。
“等我回来。”
她像是一个女王般居高临下,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苏浩整个人都傻了。
深深的看了苏浩一眼,涂山红红一步踏了出去。
隔着雨幕,在苏浩的感知中。
涂山红红的背影凌厉如刀,切开了重重的雨幕,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至于铃铛声完全被暴雨掩盖,听不见分毫。
她是连夜走的,走得很匆忙,就像是她来的时候一样。
为了看他一眼,说几句话,专门跑过来一次。
最后走得无声无息。
只有脸上传来的残留温度,才证明涂山红红曾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