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嘉靖的再次慰留,严嵩还是上疏请求致仕,并且将嘉靖送来的奏疏退回,严嵩在奏疏中称:国朝断无此例,臣不敢僭越也!
面对严嵩态度坚决的请求致仕,嘉靖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而是令内阁照常处理政务,有重大事项,还是要询问严嵩的意见,这就搞得徐阶很痛苦了,虽然严嵩已经明确上疏致仕,但是只要嘉靖还没有批准,严嵩就还是大明的内阁首辅,有关军国重事,确实需要严嵩的首肯才行。
徐阶只得一次次到严嵩府上恳请严嵩的意见,但是每次吃了闭门羹,严世蕃出来告知徐阶道:“徐阁老,若是私下拜访,家父当扫榻以待,有关国事还请徐阁老自决吧!”
徐阶苦笑着说道:“小阁老,严阁老是首揆,下官岂敢僭越。”
严世蕃面无表情的说道:“徐阁老说笑了,家父已经上疏陛下,请求致仕,只待陛下御批了。再者说,小阁老着三字,如今可不能用在下官身上了,贵府公子才是小阁老啊。”
徐阶赶紧说道:“小阁老说笑了,犬子何能及小阁老之万一也。”
严世蕃回答徐阶的就两个字,呵呵。
严嵩去意已决,现在朝廷和嘉靖都明白了,只看嘉靖什么时候正式下达诏书了。
严嵩最近每日在府内读书写字,同时打点行装,准备嘉靖的诏令一下达,就开始陆续的南归,严嵩当了近二十年的辅臣,他也不是什么爱惜羽毛之辈,宦囊丰厚,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严嵩精于书法诗词,是当世的大书法家,也是大鉴赏家。严嵩钟爱各种珍玩书画,下面的各级官员为了讨严嵩的欢心,搜取古玩不遗余力,尤其是古今名家书画,更是严嵩的心头所好,严嵩本人就是大书法家,笔力雄健,更是精于鉴赏。
严嵩这二十多年以来,所得的各种书画有三千多幅,都是精品。有魏、晋、六朝、唐、宋、 元、明各代众多书画名家的力作,王羲之、王献之、褚遂良、柳公权、颜真卿、怀素、苏轼、黄庭坚、米芾、文彦博、欧阳修,陆游、赵孟礴顺、李东阳、祝允明、文征明等大家之作,在严嵩府上并不稀奇。
更有《越王宫殿图》、《文会图》、清明上河图等前代名画,毫不夸张的说,严嵩的收藏,比之内府不遑多让。严嵩还有收藏的各色古籍善本,也都是极为珍贵之物。严嵩最近主要是一件件的筛选自己的收藏,严世蕃也陪着自己老父亲一件件的整理这些书画。
严世蕃坐了一会,便有些乏味,对严嵩说道:“父亲,这些东西,回乡之后可以慢慢整理,何必急于一时。”
严嵩看了他一眼说道:“谁说老夫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去了?”
严世蕃大为吃惊,他是知道的,这些书画古籍都是严嵩四处收集而来的,严嵩对于金银,其实到没有那么喜好,他更加在意的就是这些书画古籍,可以说视若珍宝好不为过,严世蕃本以为严嵩是想把他们整理之后,再带回分宜老家的,但是严嵩居然说不带回去,这让严世蕃有些不明白了。
严嵩看着他说道:“这你都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人臣所能有的。以前老夫位居台阁,保有此物,还算说得过去。现在老夫一介白身,还持有此物,就是招祸了,这些东西,本就是代陛下所藏的。”
严嵩很清楚,这二十多年,严家所搜刮的财富十分巨大,就算是严嵩、严世蕃也说不清楚严家到底有多少钱财,严嵩在位的时候,当然无所谓了,一旦严嵩去职,这些财富就是惹人眼红的祸根啊!与其如因为这些财富到时候逼得严家家破人亡,倒不如献出一部分给嘉靖,在临走之时博取君恩。
严家不仅有举世罕有的书画,房屋田宅更是不计其数,就现在严嵩所居住的这所西长安街的宅邸,大学士毛纪、谢迁、费宏都曾相沿以为居第。鸿迹难期, 萍居靡定,现在又成了他严嵩的宅邸,严嵩还曾经作诗道:长安第宅频更主,此地流传亦到予。嘉靖也曾经亲自给严嵩的书房题名忠正堂。
除了这所规模宏大,金碧辉煌的相府之外,严家在京师还有宅院、店铺一千七百余间,土地一千五百余亩,这些仅仅是严嵩家财的九牛一毛罢了,严家在江西还有土地四万余亩,就是靠着这些田产,严家也可以富甲一方了。
严家在南京、扬州、仪真等处有田庄数十处,共计一万余亩,在江西各处还有宅院六千余间,金银等浮财更是不可计算,这么多的钱财,若是严嵩大摇大摆的带回江西老家去的话,那就是作死了。
严嵩所以正在命家人统计家财,等到统计好后,严嵩准备上疏嘉靖,将部分家财献出,以资国用。
严嵩命严世蕃取来银章,亲自向嘉靖写密疏,严嵩将自己收藏中的珍品书画和古籍善本,以及在京师的宅院田产,还有历年所得的奇楠香三块、沉香山四座、13罐洪熙宣德朝的古虫刺水熊胆空青蔷薇露、犀角象牙69根、全部献于嘉靖,同时以为国分忧为名,将嘉靖历年赏赐的金银绸缎等价值十多万两的赐物献回。
嘉靖收到严嵩的奏疏后,大为吃惊,派黄锦亲自去严家交割这些物品,同时询问严嵩有何要求。嘉靖知道严嵩严世蕃父子捞了不少,甚至大概数目嘉靖都有所估计,毕竟现在的厂卫还是很得力的,严嵩向嘉靖进献宝物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请求嘉靖庇护严家。
严嵩通过黄锦向嘉靖请求,自己在分宜老家营建了宅院,恳请嘉靖为自己的宅院题词。嘉靖欣然命笔,为严嵩在分宜老家的宅院题了敕造延恩之阁,严家正堂被嘉靖命名为忠弼堂,意为忠良辅弼,同时为严家主楼赐名琼翰流辉楼,命黄锦大张旗鼓送至严家,还传旨严嵩,所赐银章不必归还,仍许密疏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