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荷以前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五年前她懂事后,恨极了薄情寡义的男人,毅然离开父亲,选择独自打拼。每每想起母亲的音容笑貌,激励着她从残酷的生存环境中,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再爬起来超越。
哭泣不是软弱是她心里难受,她完全褪去了从前的傲气、天真、任性,从一个安静的性子转变到如今八面玲珑的处事风格。何荷目前处在第十三层,她宁可被魔兽撕成碎片,也不屑用她深恶痛绝的天赋来应对危机。
小红鸟一路拍着小钹,顺风顺水,如果拍一下解决不掉,那么第二下魔兽指定死翘翘,要不是她心不在焉,早就冲过了30层的试炼关卡。
她是一个非常节约,且会过日子的小鸟,每过一层都会用隐藏的利爪,将魔兽仔细地抽筋扒皮。碰上营养价值极高的魔兽,她甚至花费很长时间,小心地顺着灵肉的纹路进行分割。只不过大多数魔兽都是腥臭发酸的,这让雁过都想拔毛的她,嫌弃不已。
当天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迷神妖林之时,杨面儿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恶劣到极致的运气,叫他一度生无可恋,要说具体从哪天开始,那就是七年前八月十七,他自顾不暇地充当好汉之日。
酒肆甄寡妇,也就是老夫子口中的珩儿,甄珩。助他逃脱刘咎追捕后,过了半月时间,将他带到南域南水州南原郡中的一个名叫稽门县的地方,递给他一块小巧的令牌,一袋凡阶下品灵石,只告诉他拿着令牌去武夫宗,便踏空离去。
他进入县城人生地不熟,极为小心地打听着武夫宗的具体位置,可还是被一个女修士盯上,要不是这个修为在炼气境界的女修琢磨不透令牌代表的身份,他的一袋灵石连同性命都可能交代在这儿。
此女看起来面善,却不是个善茬,将杨面儿的一切打探清楚后,犹豫了一下,给他留了五块凡阶灵石,将剩下二十五块灵石当作酬劳,转眼间消失不见。
乾坤大陆的标准元石、灵石是3.3厘米的方正六面形,黄阶一块重量3.3斤,玄阶33斤,再往上以此类推,灵石大小不变,重量剧增。通常一袋灵石的数量为30块。
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则是以灵石六边的云团花纹识别,极品六个面上六团云朵,云朵上有六道花纹,上品为六面四朵四花纹,中品为六面两朵两花纹,下品为六面一朵一花纹。
凡阶没有品级。
黄阶、玄阶、地阶、天阶、仙阶灵石的甄别,从白色的光泽透明度、重量,云团云朵上流动的花纹流畅度可轻易辨识。
元石则根据各种元气属性的颜色区分,土为暗黄色;火为赤色; 水为蓝色; 木为绿色; 雷为红色; 空间元石为银白色; 光为白色; 暗为黑色; 金为明黄色; 风为青色; 冰为碧蓝色; 毒为棕绿色。
还有一种褐红色的灵石被称为魔石,对武者炼体比灵石更好,与灵石兑换比例为一百。
虽然只剩下五块灵石,但对他来说仍是一笔巨款,要知道五块凡阶灵石能换皇朝五万金钱。姬氏皇朝专为凡人铸造有三钱,铜钱、银钱、金钱,兑换比例为1:100。
五万金钱得他这个小捕头在衙门当差,不吃不喝五十年才能积攒到的收入。他从那个女修士口中得知,从此处去武夫宗没有太大的危险,就是路程有些遥远,得走上万公里。他去杂货铺买些路上的日用品,发现贵得离谱,于是跑去下一家询问。
在他路过西街的飘香苑时,看见十几个壮汉正群殴着一位老者,二楼上一群露脐扭臀的姐儿,挥舞着轻纱称赞叫好,听得壮汉们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下手越发卖力。
兴起之时,将老者高高抛起,你一拳我一脚,犹如皮球来回弹,就是不让他落地。围观的人群中,竟有人挥洒着铜钱,拍手喝彩。杨面儿本不欲招惹麻烦,可实在无法袖手旁观,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年迈的老人被活活打死。
他径直走向老鸨和龟公跟前,从怀中掏出两串银钱,递给二人,问其何故殴打一位老人,二人接过银钱,顿时热情洋溢,口舌生花,寥寥数语便将前因后果讲了个水落石出。
原来老者是位豪客,但不是嫖客,在这里属实风光了一阵子,不过他实在邋遢,姑娘们看在钱的份上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原来看他是个有钱的主,不料看走了眼。
没钱了,还搂着美人快活了十来天,每日胡吃海喝,在这里赊下了一屁股账,天天嘟囔着有朋友来还账,等了半拉月连个鬼影都没见。
姑娘们气不打一处来,苑主更忍不了白吃白喝,所以便有了先前的一幕。杨面儿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如此奇葩的老人,看那惨叫的样儿,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他掏出一块灵石道:“放了老人家吧,再打下去要闹出人命了”,老鸨见状伸手抓住灵石,正欲呼喊放人,不料从后方走出一个锦衣公子,说道:“且慢,兄台与他相识?”
“素昧平生。”
“呵呵,在下飘香苑,苑主,既是如此,何必搭理此等惫懒无赖之人,红香,快将灵石还给公子,吩咐下去,往死里打。”说罢转身离去,眼看进入朱门,杨面儿一咬牙,大声道:“苑主留步,多少钱可放人?”锦衣公子回身笑道:“此事好说,兄台古道热肠,烦请苑中一叙。”
“不劳费心,在下有要事在身,苑主说个数儿。”
“王某生平最仰慕像兄台这样仗义疏财的好男儿,公子给个本钱儿,也就区区四块凡阶灵石,剩下的一笔勾销如何?”
杨面儿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刚才老鸨言语不足一万金钱,此人看出他是外域之人,故意用老者性命拿捏,逼他做这个冤大头。看来是知道了自己身上有五块灵石,取四留一,好腹黑的算计,若是不给灵石,怕是连自己都难以善了。
想到此处他笑道:“如此甚好,苑主气度不凡,行事果然大气,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说罢将灵石放入龟奴手中,背起老者,径直离去。
老者身着破烂的道袍,两眼肿得像核桃,趴在杨面儿背上还有力气哼哼,三分裤下光着两只大脚丫,呼痛的同时两只臭脚直往杨面儿身上蹭,熏得杨面儿直犯恶心。
他背着老道走一路吐一路,没等找到郎中,就把杨面儿腹中抖了个空,喉咙里也开始往上泛酸水。好不容易找到了行医药堂,这个老无赖死活不进去,哭喊着不当饿死鬼,杨面儿好言相劝,让他先看伤,自己马上给他买吃的,咋说都不行,他就要先吃饭,而且不去酒楼他还吃不惯。
杨面儿气极,真想一把把老者掼在地下,死活不再管。可他看见老道一把鼻涕一把泪,着实可怜,想起年迈的老娘心头一软,罢了先吃饭,不过吃饭前,先得找地方给洗换一番,要不然,这味儿……谁能吃下饭。
杨面儿找了个澡堂,不顾脏臭细细地给老道搓洗干净,疼得老邋遢直叫唤,他身上肿得青一块紫一块。杨面儿看不出他的骨头在哪折了,一触到肿胀处,老道就疼得直身子嚎。
不过听他叫得这么欢实,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杨面儿将里外都给新换了一遍,这个老不羞,居然一点也不害臊,他穿上杨面儿买的新道袍,卖相倒不赖。
杨面儿背着老道走进了一家略小的酒楼,引得老道极为不满,杨面儿感到十分无语,他心想,穿衣吃饭晾家当,你一个穷道人还长着富肚子。
此刻他有些后悔,捡了这么个麻烦,丢下不管,有些于心不忍。他倒好,嫖资都要赊账,哦不对,是占姑娘便宜还赖账不还,叫人打成这副球样儿,还死性不改。非但不去看伤,反而嫌弃酒楼地方小,吃喝还要摆阔谱,摊上这么个憨货,不到一个时辰花掉了半辈子钱,这叫什么事?
杨面儿点了两个素菜配两碗米饭,老道没吭声,等伙计走后对杨面儿说道:“小伙子,老朽年纪大了,扛不住疼,喝两口酒,能好一点。刚才路过的地方,有家酒坊,你去打上二两,那儿的便宜。”杨面儿闻言应了一声,道:“饭上了,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等杨面儿打酒回来,看到满桌子的荤菜,肺差点气炸了,只见老邋遢一只脚曲在椅子上,右手握着一条兽腿,左手把着大酒杯,咬一块肉,滋溜下口酒。筷子不用,胸前袖口上都是油,见他回来也不理,自顾自吃得那叫一个美。
杨面儿胸口堵得直喘气,真想掀了桌子,看这个老东西再吃不吃,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铺张浪费过。
老东西真当他是个滥好人,十个人都吃不完的饭,他倒舍得点。再这样下去,自己也得当叫花子讨饭吃。杨面儿默不作声,将怒火发泄在食物中,一桌子菜,他都没吃过,别说还真香。
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只管埋头吃,末了老邋遢招过伙计来,又叫了壶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