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靠着蛛丝马迹于片刻间便能推测全盘,且字字珠玑,句句入心。
如此心智,放眼上下五百年,回观历史长河近千载,怕都没有一个能同其并肩者。
良久后,扎木合最后扫了眼不远处那抹昏死过去的身影。
随即不再犹豫,向着前方深深俯首“望,望公子高抬贵手,给我凉国百姓一条,一条活路”
“莽国如何,你凉国,便如何”墨书淡淡点头。
闻声,扎木合深吸一口气,扑腾一声跪于原地“罪臣,扎木合,拜谢九公子!”
“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用我教你吧”墨书摆了摆手,目光随意打量起了阁内的装潢。
“不,不用,罪臣这便去写降表,昭告全国”扎木合连忙起身走向书案,同时一股极为森寒的后怕顿时涌上心头。
此时的他不仅没了半点愤怒,反而无比庆幸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如若虎贲未至,如若前者未曾道出北冥的意图。
那他,连同整个凉国在内都会成为北冥的陪葬品。
届时,凉国将真正成为一片焦土,一片白骨露野,死尸遍布的人间地狱。
阁内,墨书背着双手,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周围诸多玉器摆件,金银制品。
随着目光平移,附近木格架上的一只造型极为别致的玉镯顿时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凉王,这玉镯子,挺好看哈”
书案前,扎木合为之一愣,可仅仅半息便回过了神“公子若是不嫌,尽管,尽管收下!”
“本公子对这些个玩意儿倒是外行”墨书嘴角带笑,随之转身看向一旁被缚的数十名身影
“你们,谁来给本公子讲讲这玉镯子?”
闻声,阁内一众凉王室成员当即便打了个哆嗦。不论男女老幼,尽皆低头俯首,不敢言语半句。
“放肆!”见众人还没动静,扎木合当场暴怒。
“九公子说的话,你们当作放屁么!”
“父,父王,女儿去,去讲”人群人,一身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哆哆嗦嗦走了出来。
“还不快去!”扎木合吼道。
“是,是!”年轻女子连连点头,随即向着前方低头走去。
墨书瞥了眼走来的华贵女子,放声道“老残,为其松绑!”
“是!”一旁,残耳果断拔刀,朝着华贵女子身后就是一刀。
原地,华贵女子愣愣抬头,这才发觉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然没了束缚。
不待多想,华贵女子连忙上前,俯首尊声道
“九,九公子,这支玉镯叫脂玉三环绞镯。
起初,匠人用一整块上好的白脂玉料子细细雕琢,将整块料子分为三个玉环,互相交织在一起。
而后在精心雕刻出每一个玉环的线条,乃至水波纹。
因为是用整块料子做出,不仅选料时要确保料子通体无一丝裂纹。
更得有手艺极为精湛的老师傅亲自操刀,历经数月,乃至数年之久,才能做出如此一支通体白润的脂玉三环绞镯”
“这玩意儿倒是罕见”墨书微微颌首,二话不说就揣进了怀里。
“那啥!这镯子我拿上了啊”
书案前,扎木合连忙抬头“九公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降表写的如何了?”墨书抬了抬眼皮。
“快,快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吩咐人去整点儿吃的,饿了!”
“是,罪臣这就吩咐,这就吩咐”说完,扎木合左看一眼,右扫一眼,最终还是将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那数十个身影上
“王后,速去膳房给大人们做些吃食!”
“都松绑!”墨书出声。
“是!”
“是!”
喝罢,残耳,狮狂,那木错等一众亲兵不做犹豫,纷纷拔刀上前为阁内的众多王室女眷松绑开来。
至此,连同凉国王后在内的诸多侧妃,王女相继退出阁内,一路小跑至膳房所在。
没有人纠结会不会做饭,也没有人纠结那火灶如何点燃,她们只知道若还停留在原地,那十有八九便是人头落地。
岁月如秋,时光如梭。
眨眼间,半月已过。
而就在这半月内,一道足以令天下震动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至北陆内外,传播至世间百国之列。
墨家九子,亲率千骑,大破凉国。
十二个字,只此十二个字。上至各国君王,下至苍生万民,尽皆耳闻。
仅一支千人铁骑便大破一个实实在在的中等国。
没有人知道这支千人铁骑是如何在敌国境内奔袭千里,直抵其国都城。
也没有人知道这支千人铁骑是如何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竟能在冰雪天里狂奔四天四夜,且还有一战之力。
更没有人知道这支千人铁骑是如何破开凉都城,如何杀进凉王宫,又如何擒获凉王,逼其写下降表,昭告全国。
但事实已然如此,千骑破国,这个从来只存在于话本中的词语成为了现实,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神迹。
北陆凉国境内,某处城楼之上
孙大胆右手搭于刀柄间,正对面的方向,便是凉都城的方向。
“兔崽子,你可是出大名儿了啊”孙大胆面带微笑,神色间不免几分唏嘘。
以至于当初那几个月的相处,他每每想起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老孙大哥!新来的马夫到了!”姜六郎大步走来,抱拳沉喝。
“走!看看都给咱分了些什么成色!”言罢,孙大胆随即转身,率先走下城墙。
大月南海疆,某处海域上
一身白金甲胄的拓跋启英姿勃发,双手负立于船帮前。
目光所向,正是北陆凉国的方向。
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海面,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座城。
城楼上方站着一抹身影,一抹身披黑虎纹甲,傲视百国之巅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启缓缓低下了头。笑着将手中那张信纸叠好,继而塞入怀中。
甲板上,身披白甲的虎目青年大步走来,抱拳而喝
“殿下!鱼儿海之边有一蕞尔小国,曰扶桑。其国渔船数次驶入我国海域,大有挑衅之嫌!”
“扶桑...”拓拔启默默呢喃了两声,轻声道“那便,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