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师太告诉林洛翎,安王和蒋驰带着七月郡主一大早便离开了,此刻沉音正在东侧禅房用早膳。
林洛翎原本有事相求安王,昨夜因着蒋驰那么一闹,之前筹谋的计划被打乱,她只好和静安师太说道:
“我想写一封信,烦请静安师太交给安王殿下行吗?”
静安师太面无波澜地应道:“贫尼在门外候着林小姐。”
林洛翎回到禅房,将桌上的宣纸摊开,沾了墨汁,凝眉许久,想了个风雅的藏头诗,写于宣纸上。
她想求安王的事,是让安王找到与荣淑华有奸情的刘柏。
林洛翎看着手中的麒麟玉佩,斟酌了许久,没有将其叠在宣纸里,想着日后再见安王时,将麒麟玉佩亲自还给安王更稳妥。
系好披风后,林洛翎将叠好的宣纸交给静安师太。
静安师太道了句:“贫尼会尽快将这封信交给安王殿下,林小姐放心。”
再不多言一字,静安师太将林洛翎引至东侧禅房门前,便离开了。
刚推开门,落了座,就听沉音很是感慨地道:“翎儿妹妹,你说蒋驰是不是真的懂岐黄之术?他怎么算的那么准?
能算出何时下雨,就连什么时候雨停,他都能算准,着实让我震惊了许久。”
林洛翎皱了皱眉,上一世不曾下雨,这一世百花节下这么大的雨,让林洛翎有些个想不明白。
而且上一世她和蒋驰虽熟识,却不知蒋驰会武,二人更是很少言谈。
左思右想之下,林洛翎也没想到个所以然,闷闷地道:“也许吧!”
随后,林洛翎将蓝婉芸坠崖而死,尸身被洪水冲了个七零八散的事,告诉给了沉音。
沉音听后,舞掌道:“真真是大快人心,那样的阴诈小人早该死了,没她在,耳根子也清净了。”
用过了早膳,林洛翎和沉音去大殿烧了香,拜了菩萨,塞给管事的香火钱,便坐上马车回了永宁侯府。
刚进府,便见周全疾步而来,朝着林洛翎躬身道:“二少奶奶总算回来了,昨日二少奶奶没回府,大夫人焦急万分,一夜没合眼,刚命老奴带着小厮去寻二少奶奶呢。
既然您回来了,赶紧去一趟云芳院吧,省得大夫人挂心。”
林洛翎点头,跟在周全的身后去了云芳院。
永宁侯夫人一见林洛翎,上前握着林洛翎的手,开口道:“昨日你去静福寺,一夜未归,那么大的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可吓坏我了。”
语调都有些个颤抖。
林洛翎怎会不知,永宁侯夫人怕她出事的原因,是因为她若有个好歹,永宁侯想白拿林氏的粮食,就是痴心妄想的事。
“听说洛翎回来了?”
林洛翎还未回话,永宁侯快着步子进了屋。
她心道:这夫妻俩商量的真好,演绎的更是淋漓尽致。
林洛翎朝着永宁侯福身一礼,回话道:“我昨个刚到静福寺,便下起了大雨,雨大难行,只能留宿在静福寺了,让大伯和大伯母记挂,是翎儿之过。
只是那么大的雨,实在无法让小厮或者婆子回来传话,还望大伯和大伯母见谅。”
“你没事便好,”永宁侯夫人拍了拍林洛翎的手。
永宁侯坐在正首位,永宁侯夫人拉着林洛翎在右侧依次落坐。
永宁侯夫人顺着胸口道:“方才听说,静福寺的姑子去了衙门,声称昨日暴雨倾盆,有人许是不慎跌下了山,又突发泄洪泥石,尸身被冲散,无法辨认。
我想到你去了静福寺,再听到这事儿,真真是把我吓得魂飞了一半。
瞧见你安然无恙便好,不然我怎么和你母亲交代啊?”
一听这话,林洛翎顿知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应该是知晓死者是谁,只不过想从她口中套话,永宁侯夫人也是借此想暗中提醒林洛翎,卖个人情给她。
可这人情卖的,分明就是个陷阱。
若她领了情,足以说明蓝婉芸的死,和她脱不开干系。
若她假作不知谁坠崖而亡,又被山洪冲散了尸身的事儿,就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这人情她如何都不能领。
于是,她一脸心有余悸地道:“今早便听静福寺的姑子们在窃窃私语这事,沉音姐姐还和我感慨呢,昨个我原打算回永宁侯府陪大伯父和大伯母过百花节的,幸好没有冒雨赶回来,否则我现在是死是活,都是未可知了。
昨日去静福寺的香客很多,香客们一早听说了,还惋惜,是哪家妇人呢。
听说静福寺因着这事,今日要做法事,沉音姐姐怕我受惊,再犯了心悸之症,催着我赶紧回来好好歇着。”
闻言,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暗暗用眼角的余光交汇了一瞬。
永宁侯夫人状似闲聊,却是用心在问:“昨个翎儿没瞧见蓝婉芸吗?我听管家说,你出府时,府门前的小厮瞧见蓝婉芸追着你的马车跑。”
林洛翎就等着她问这事,顿时双眸睁得溜圆,惊问道:“大伯母怎么知道小姨母也去了静福寺?”
沉音适时接话道:“二公子的这位小姨母实在是烦人,昨日冒雨追着我们去了静福寺,又哭又闹了好一通,生生让旁人瞧了笑话去,吵着闹着非得让翎儿妹妹再给万通镖局一次机会。”
永宁侯夫人皱眉问林洛翎:“你可应下她了?”
林洛翎故作无奈而叹道:“那么多人瞧着呢,不答应她,还能怎么办?哎……我想着下午得了空,回林府一趟,替她给我母亲说说情,只盼着我母亲不骂我便好。”
见林洛翎一脸愁容,似乎不知道如何和贺堇春言明,给万通镖局押运单一事。
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先前的疑团,消散了大半,没有再提此事,闲聊了两句昨日百花节的事。
永宁侯才说起了正经事。
他道:“那两间铺面已然收拾妥当了,洛翎一会儿回西院,和贤之说一声,也省得我亲自再跑一趟了。”
永宁侯微垂眼帘,端着茶盏,饮下一口,状似在说家长里短的杂事般。
林洛翎乖巧点头应下。
又闲话几句,林洛翎声称在静福寺的禅房借宿,床板太硬,几乎一夜未眠,告礼先回舒汐阁补觉。
永宁侯和永宁侯夫人客套两句,便让她回了舒汐阁。
刚进舒汐阁的后院,周娇灵拎着裙子从正堂跑了出来,一副出了天大的事,脸色都有些发白。
林洛翎还未开口询问她发生了何事,周娇灵拉着林洛翎往正堂走,压低声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咱们进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