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福寺门前挂着的两盏灯笼,散发出清幽的光,安王负手而立,穿着银色的华服,就似从月宫落下凡尘的谪仙般。
林洛翎有那么一瞬的恍惚,总觉得这与她之前见到的安王殿下并不相同。
目光定了定,她才敛神,回之一个浅浅的笑。
见蒋驰带着林洛翎等人走上台阶,安王才声如清泉地道:“已经为你们清扫好了院落,随本王去瞧瞧吧。”
蒋驰摇着风水扇,意味深长地笑道:“是个不错的院落,费了好多心思。”
闻言,安王举拳抵唇轻咳了一嗓子,朝林洛翎微微颔首。
随即冲着何鸿坤等银羽卫,命令道:“你们先退下吧。”
闻声,沉音目色微惊,在林洛翎耳边小声嘀咕道:“安王殿下会变声诶!”
身后传来何鸿坤等人抱拳领命退下之声。
安王方才同她们说话和命令何鸿坤等人说话的声音,的确不同。
不过林洛翎细细品之,两道声音却也有相同之处。
只不过,安王同她们说话时,如清泉流水之声,让人听了,心情愉悦,就似身处山水之中,听到潺潺涓流的声音。
安王命令何鸿坤等人时,声调的韵味儿却似落入了冰潭,又沉又冷,还有些许的磁性音调,倒是彰显出他身为安王应有的威严与霸气。
进了静福寺后,两个尼姑将大门关阖住,林洛翎和沉音顿见,安王殿下这次带的侍卫极多。
静福寺院中的侍卫依次而站,还有列队巡逻的侍卫。
沉音皱了皱眉,这哪里像尼姑的寺庙?怎么瞧着,倒像是进了王府一般?
林洛翎亦有同感,只不过二人刚对视了一眼,便听蒋驰在前方道:
“静福寺本就是安王殿下尊陛下之命所建,大殿的后面供着俪妃娘娘的灵牌。
每年俪妃娘娘的生辰和薨世之日,安王殿下都会在静福寺小居月余,今年比较特殊,七月郡主随同安王殿下一起来静福寺,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危,故而才将安王府大部分侍卫都带来了。”
林洛翎道了句:“原来如此。”
凝眸去瞧安王的背影,恍然发现安王并非穿的是银色华服,而是白色的华服,只不过方才月光的映照下,安王身上的华服闪着银光,才让她误以为安王殿下所穿是银色的华服。
她猜测即将是已薨世俪妃娘娘的生辰之日,俪妃娘娘是安王殿下的生母,安王殿下居于静福寺月余,足以见之安王殿下的孝心,以及对俪妃娘娘有着很深的母子之情。
想出言安慰安王殿下,林洛翎又想不到个好的说辞。
思来想去,深觉这种事旁人说的再多都无用,唯有安王殿下能解了心结方可。
垂首走了许久,忽听旁边的沉音道:“翎儿妹妹,你瞧。”
林洛翎抬首一看,眼前居然出现了个竹林,只不过两侧栽种的竹子并不多,中间一条三人宽的石子小路,一眼望去,可以清晰的看见前方有一个小院。
而那小院与她在林府的闺阁小楼几乎一样。
不一样的是,她的闺阁小楼是双层,眼前这处小院内的屋舍,唯有一层。
穿过竹林,进了小院后,才恍然为何蒋驰说,这院落费了好一番心思。
只因这小院一瞧便知是专门为她所建,院中的秋千架,所摆放的位置,都与她在林府闺阁小楼院中的一模一样。
回首,见到安王负手立于院门处,并未踏入,月光将安王周身上下照的银亮无比,他淡淡的笑容,就似千年雪山上乍现初春的暖阳。
“你要居于此处一段日子,临时所建,若有何处未能如你的意,日后再添置吧。”
听安王所言,沉音不乐意了,“我家翎儿妹妹是要和离,不是要出家为尼。”
安王点了点头道:“本王也没说让她出家为尼,只不过让她暂居在此处。”
沉音摆手道:“这可不行,若是一日两日尚可,若是暂居此处,还需和我义父义母商议才行。”
说着,沉音走到蒋驰身边,用胳膊肘怼了蒋驰一下,低声斥道:“你让翎儿妹妹来此寻你,你可没说让她出家为尼,这事儿若是我义父义母知晓了,必定和你算账。”
蒋驰摇扇的手,被沉音怼得稍作一顿,他叹道:“沉音姐姐,这事儿你义父义母未入夜时就知道了,若无他们的应允,本世子怎能做主让翎儿妹妹来此?他们同意让翎儿妹妹代发修行了。”
“什么?我义父义母让翎儿妹妹代发修行?”沉音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蒋驰看向林洛翎,一挑眉道:“就算翎儿妹妹今夜出了京徐州,其实也没打算去京城,而是来静福寺,哥哥我说的对吗?”
“对!”
沉音转身跑到林洛翎的身边,道:“翎儿妹妹,你傻啊?就算与朱贤之和离,也不至于出家啊!我在舒汐阁劝你那么久,你怎么没听进去呢?……”
未等沉音说完,林洛翎一把握住了沉音的手道:“姐姐,我虽逃出了永宁侯府,也要与朱贤之和离,可是我不打算放过永宁侯府的那些人,之后筹谋的事,我不愿将林氏的族人牵扯进来。
所以,我是不会去外祖父家,我会暂时躲在静福寺,待时机成熟,我会亲眼看着永宁侯府的那些豺狼虎豹如何送命。”
“筹谋?你在筹谋什么?”沉音闻言,心下一紧,脱口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