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污蔑娘子，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的事也告诉夫人，她一定恨不得亲手扒了你的皮。”
“我说的是事实，我都亲耳听到了。”
沐莹雪压下心底的波涛，才轻声劝解：“我并非是有别的男人，我只为救命而已。”
何香跪坐在地上，不住地哽咽：“不管怎么样，将军对你，情比金坚，今日既然说出了口，奴婢便不会再留下。
奴婢求你放过，并非是想苟活，而是还有个断了腿的弟弟需要照顾，否则奴婢就算是死，也会死在霍府，守着将军。”
沐莹雪听了，心里像是有根刺一样，久久不能回话。
忽然想起她此前的话，又觉得有些不对。
“你既是为了将军，为何又牵扯到整个沐家？”
沐莹雪记得，她所咒的，并非她一个人。
“这件事与娘子无关，娘子不知道也罢，奴婢不再记恨了，只求娘子放了我一命。”
“既然娘子给你机会，就不要躲躲闪闪的了。”
何香听了春兰的话，依旧不肯开口。
沐莹雪知道没有用，也就不再逼着她。
“你如此坦言，我暂且就先留你一条命，可你若是敢有别的动作，就别怪我下手太狠了。”
沐莹雪不会轻而易举放过她，只是此时此刻，何香还不能出事，霍夫人那里暂时还不能乱，想要整垮霍家，霍夫人还要出不少力。
她低下头，又对跪在脚边，颤抖着肩膀的何香说：“今日，我不责罚你什么，任何人心里可以存着任何人，咱们都是女子，你对将军有心，也是情难自禁。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既愿意做妾，就做好了和旁人共侍一夫的准备，如果将军真青睐谁，想对谁好，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说不可。”
何香的眼睛亮了亮，又马上暗下去。
“娘子也放心，奴婢不敢再幻想什么了。”
何香走后，沐莹雪站在日暮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底淌出一分难以置信。
气氛有些沉闷，春兰见她面色不好，以为她心里难受。
“将军待娘子这般好，日后娘子也会为将军生儿育女，想来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到最后也算扯平了。”
春兰说的很轻松，身后的华生低着头偷偷笑了一下。
可这话听在沐莹雪的心里，就像是落落一场春雨，阴霾密布，难以散去。
日后，不会有日后了。
金辉落入，雪阳阁里柔光遍地。
沈琉璃看着面前的霍重山，不知如何开口。
“将军有事？”
“无事，就是过来看看。听说你喜爱兔肉，我特意让长风打了只野兔，方才已经送到后厨，很快就能端上来了。”
沈琉璃脸上露着点尴尬，霍重山却不以为意。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不吃了，小时候贪嘴，不知爱惜，总喜欢野味，但是现在没怎么吃过了。”
“我送的也不行？”
霍重山少见的霸道起来，倒是让沈琉璃有些不习惯，他从不会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将军有事，不妨直说。”
霍重山将要开口，一盘热腾腾的红烧兔肉便送上了桌。
“你嫁过来也有不少时日了，我平日里忙，鲜少能来看你，今日从宫里回来，便想与你说说话。”
沈琉璃微微一笑，将一块兔肉夹到霍重山的碗里，自己并不动筷。
“将军能来，自然是好，可沐娘子那里······”
沈琉璃想起那日霍重山抱起沐莹雪离去的背影，不敢相信在这种时候，霍重山会来找自己。
“无碍，莹雪懂事，不会在意这些。”
门口的长风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堂内，抬眼却见到阿吉正死死盯着自己。
“你看什么？”
“你又在看什么？”
二人又是相对而立，长风直翻白眼。
阿吉自然没好气，同样回瞪过去。
不过片刻，便同时默契地转过身去，不想见到对方，眼不见心不烦。
“听闻莹雪初愈，你就送过去不少东西，不管怎么样，你是我们霍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莹雪身子弱，我又常常抽不开身，多亏你深明大义，胸襟宽广，不曾生起怨怼。
平日里又帮母亲照顾家里，伺候公婆，无论哪一点，我都该谢你。”
霍重山说着，端正地给她敬了杯酒。
沈琉璃举杯时偷偷望他，却见不到掩饰的痕迹。
明明说的都是好话，可沈琉璃心里却酸酸的。
“我是你的妻子，这是我应该做的，将军与我说这些话，我心里很欢喜。”
沈琉璃端庄从容，在很多事情上，她比霍重山想象中还要得体，从不是扭捏的性子。
溶月从外进来，送来汤药。
“怎么要喝药，身子不适怎么不早告诉我，这几日我从宫里请了御医，陛下特许在府里住着，你要是需要，可随时让他来给你瞧瞧。”
“只是受了点风寒，身上乏力，脾胃不佳，调理几日便好了，将军不必在意。”
眼前的肉，沈琉璃一口未动，霍重山本就不喜，也无意多食。
“将军真没有别的事？”
沈琉璃微微翘起小指，抿嘴轻轻饮了一口，盯着霍重山，并不相信他会单纯来找自己。
“你嫁过来后，我也不曾依礼随你回门，明日我便与你回府探望公卿，可好？”
晚霞透过窗，照在他的瞳孔上，怎么看都看不到眼底。
沈琉璃怔了怔，心里微动，面上却波澜不惊，轻轻回了句：“好。”
绿倚轩内，沐莹雪左手支着头，背着窗口坐着，落幕下的虚影落在眼前的地上，似乎一碰就碎。
芷兮从外回来，将霍重山去雪阳阁的事，说于春兰听，春兰赶忙叮嘱她不得说漏嘴。
“娘子心里本就苦，刚刚听完何香那些话，尚未缓过来，还是先别说了。”
芷兮低头，拿过春兰手里的药渣，去后屋倒了。
华生扬着嘴角，哼着小曲从外头回来。
“嘘，别吵，娘子在想事情，别打扰到她了。”
听闻此言，华生在门前停下，将一大包银子往春兰的怀里送。
“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得的？怎么这么多？”
“今日真是怪了，我一出门就碰到之前乔家的那个姑娘，是她给我的。”
沐莹雪听到门外有动静，唤二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