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破晓之际,马夫如约而至,轻轻叩击房门,节奏精准,恰似晨曦中的一曲轻唤。
“大人,辰时已至,入京之刻已到。”马夫低沉嗓音在静谧中回荡。
天山悄然开启门户,目光迅速扫视周遭,确认无人窥伺后,他一把将马夫拽入屋内。
“且慢,共进早餐如何?恰好有些事需询问于你。”天山语气温和,笑容可掬。
马夫面色微变,身躯微微颤抖,战战兢兢地落座。天山亲自为他布设碗筷,又舀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那笑盈盈的目光似乎让马夫心中的紧张稍有缓解。
“大……大人,您有何吩咐?”马夫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必紧张,我只想知晓,你究竟是官家之人,还是效命于他人麾下?”天山言语平和,似春风拂面。
“小的乃楚幽王属下,马阁七号马夫。”马夫垂首答道。
天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从怀中取出几两纹银,指尖轻轻摩挲,权衡着分量。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查证。”天山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家主子的仇敌之中,可有姓王的官员?”
马夫略一思索,答道:“确有其人,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少卿。”
“嗯。”天山颌首,“那你应能辨识他们的马车,能否出去查看一下是否仍在附近?”
“大人,此举何意?”马夫疑惑不解。
“还不是你家主子惹的祸,害得我被那两人盯上。待他们离去,我们再启程。”天山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愠怒,随即以脚尖轻点马夫臀部,催促他速去。
马夫离席后,天山脸色阴郁,眉宇间凝结忧虑。他虽不明尚书与少卿具体官阶,但能身居京城要职者,必非寻常人物。
“天兄,无需担忧,我等只是途径京城,并非长居于此。”陈阳试图安抚。
“话虽如此,但我对他们心存畏惧。”天山坦诚道。
陈阳轻轻一笑,以筷子封住天山唇齿,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踮步移至门边,将耳朵贴近木门聆听。
“五楼之人皆已离去,只剩那瞎子尚未找到,一间间搜,绝不可让他混入京城!”门外传来王公子愤恨之声,陈阳闻之,心中怒火顿生。他尽量避其锋芒,对方却步步紧逼,实是可恶至极。
“屈格,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陈阳低声命令。
王阳和正于走廊中摸索前行,忽闻陈阳之言,心中大喜,立刻向身后同伴示意。二人分立两侧,悄无声息地将软管插入房内,无色无味的迷药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二人正窃喜计划得逞,忽觉房门被缓缓拉开,一片漆黑瞬间吞没视线,只觉一双血手迅疾而出,紧紧抓住二人,将其拽入黑暗之中。血手在他们身上疯狂挥舞,小刀划过肌肤,血肉翻飞,森森白骨令人毛骨悚然。
“门怎会开着?”其中一人惊呼。
“小莫做事总是这般马虎。”另一人抱怨。
“掌柜!掌柜!”二人惊恐尖叫,然而呼唤声很快被黑暗吞噬。
那双血手再度出现,将二人拖入更深的黑暗。路过的掌柜浑然未觉异样,随手将门关上,清脆的锁扣声在空荡荡的走廊回荡。
“主子已解决。”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
“没弄死吧?”另一人关切询问。
“没有,只是让他们暂时丧失理智。”回答者语气笃定。
陈阳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桌前,继续悠闲地嗑着瓜子,静候马夫的消息。然而,这一等便是整个上午,直至掌柜端上丰盛的午餐,马夫那边仍无任何音讯。陈阳心中渐生不安,以为马夫遭遇不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马夫急切的声音:“大人,他们的马车已经启程。”
“好,我们用完午膳再走。”陈阳语气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二人草草享用了一顿山珍海味,饭毕,三人立即策马疾驰,奔赴京城。幸得楚幽王所赐通行文书,守城兵士不敢多加盘问,恭敬地放行。
天山倚窗眺望,京城的繁华景象令他眼界大开。宽阔街道足以容纳三辆马车并行,沿途尽是奢华铺陈,令人目不暇接。
马车最终在一座巍峨府邸前停下,马夫依规敲门,陈阳闻声方意识到,自己已陷入一场精心设计的局中。
“天兄,快下车,咱们跑!”陈阳急切低吼,然而为时已晚。
楚幽王身披面具,笔直立于马车前方,恭敬之态溢于言表,高声道:“恭迎仙人降临!”
此言一出,整条街巷瞬时陷入短暂的寂静,楚幽王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知道,这场精心策划的戏码已然拉开序幕。
“李官,引领仙人入府。”楚幽王下令。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陈阳与天山身上。若非天山在侧,陈阳早已拂袖而去,毕竟有屈格暗中守护,他并不惧怕。
“楚幽王,楚文国战神,久仰大名。若无你力挽狂澜,楚文国恐怕早已覆灭。”陈阳看似赞许,实则挑衅。
“对了,楚文国的国王又是谁?”陈阳故作无知,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楚幽王闻此言,身形微震,眼中闪过惊愕之色。陈阳此举,无疑是在拿楚幽王与楚文王的关系做文章,无论真假,都将给楚幽王带来巨大压力。
楚幽王府邸四周布满了楚文王的眼线,如今楚幽王主动高调宣扬陈阳仙人的身份,即便虚实难辨,楚文王亦会有所忌惮。
陈阳正是利用这一点,刻意强调楚幽王的赫赫战功,又装作不知楚文国国王为何人,巧妙地将楚幽王的地位无形中抬高。
“仙人谬赞了,楚文国国王乃楚文王,受羽皇钦封。”楚幽王强压心中不悦,耐心解释。
管家引陈阳步入正厅,楚幽王紧随其后。待众人齐聚,楚幽王向李官递了个眼色,李官遂将正厅大门关闭,暗卫则隐匿于周边各处。
“楚幽王,久闻威名。”陈阳淡然道。
“仙人过誉,仙人请上座。”楚幽王强挤出笑容,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陈阳摆手婉拒,手持七云拐轻轻一点地面,顷刻间,一道彩色光幕将正厅笼罩,如梦似幻。
“如此,谈话更为私密。”陈阳悠然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为何要算计于我?”
“不过是为自保,却未曾想,仙人此举反将我推入更深的漩涡。”楚幽王面露苦涩。
“你本有其他选择,却因一念之差,将局面搅得更为复杂。”陈阳字句间透着责备。
“请教仙人,何为正确之道?”楚幽王语带恳求。
陈阳故作神秘,缓缓推开正厅大门,朗声道:“速去,请十一王子及楚幽王嫡女前来。”
楚幽王闻言,面色骤变,怒火中烧,手中长刀瞬间抵在陈阳颈侧。
“楚幽王何必动怒,本仙人此举,正是为你揭示生机所在。”陈阳面不改色,眼神中闪烁着狡黠。
楚幽王瞪大双眼,极力寻找陈阳言辞中的破绽,然而陈阳依旧保持着那份玩世不恭的淡然。
“速速照仙人所言行事。”楚幽王强忍怒气,收起长刀。
一旁的天山见状,方才松了口气,忙奔至陈阳身边,仔细查看他是否受伤。
“楚幽王,烦请你先安顿好我兄长,他初涉世事,恐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陈阳从容道。
“天兄,你且安心休憩,此处有我在,无人能伤你我分毫。”陈阳安抚着天山,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