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贵焦急的等了一个上午,直到12点他才等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医生的意见是这次手术只能做到初步稳定,还需要二次手术修复。当前需要先观察一段时间,估计二次手术应该在晚上。医生看了看时间,让他先去吃饭。
谢明贵拿出手机,找了下附近吃饭的地方,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发现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周华的电话,赶紧接了。
“你父亲现在状态怎么样?”周华关切的问。
谢明贵把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问道,“资料上有什么问题吗?我现在有空。”
“哦哦,没事,我基本也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的补充资料已经很完整,资料我都看了。我就是问下你现在的情形,肇事方有没有提出赔偿?”周华问。
“他们的赔偿倒是很诚恳,可能是因为他们酒驾,想获得谅解吧。”谢明贵说。
“那就好,只要赔偿合理,能够帮助你父亲的康复,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受伤的人没有钱治疗才是最麻烦的,就算把他们抓起来判刑也解决不了问题。那你自己注意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可以先发信息。”周华说。
“好的,谢谢。”
周华听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吃过午饭,然后想着今晚晚上要晚点下班,就跟程北茗打个电话说一下。程北茗笑着说,“要不你跟我妈打个电话,让她今天去我家吃饭,也陪你父母聊会天?明天晚上吃饭的餐厅,我已经定好了。”
“那行,正好我今天下班可能要晚点,让你妈顺便去接下晓毅。”周华说。
周华挂了电话,他赶紧给贾阿姨打了个电话,说让她帮忙接晓毅,和去自己家里吃饭的事情。
贾阿姨没好气的说,“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媳妇的意思?”
周华听着话,觉得有点不对,然后笑着说,“是我妈的意思,我今天可能有点忙,要晚点回去,你和爸帮忙去接晓毅放学。”
贾阿姨这才答应了。周华挂了电话,赶紧问程北茗什么状态,程北茗把刚才怼贾阿姨的事情说了,然后又说了程南植和谢丽斐相亲的事情。
“你还真是个白眼狼,昨天人家借你一大笔钱,你今天就毫不顾忌的怼人。你晚上回去夹着尾巴做人吧。我跟妈说好了,她会去接晓毅,你就不要不去了。我一会儿还忙呢,先挂了。”
周华挂了手机,趁上班之前赶紧看了看资料。虽然刘梅娉接手了谢明贵的工作,但是他不确定是不是能够把握一些细节部分,以及对历史变更的理解。
他看着资料,突然发现刘梅娉站在他旁边。也许是昨天晚上程北茗的话影响到他,他这才注意到刘梅娉的长相。虽然刘梅娉到单位已经有好几天了,但是一直是郑嘉婷和谢明贵在跟他交接工作。她面容精致,在淡淡的文静中透露出一点干练。
周华以为自己只是随便扫了她一眼,可是刘梅娉却感觉他盯了自己一会儿。刘梅娉笑着说,“怎么了?”
“哦哦,昨天晚上,我媳妇问我新来的同事是不是美女,我才意识到没有关注过你。我刚才看你很久了么?”周华问。
“也没很久,可能就半个小时吧。”刘梅娉笑着说。
“我以为不到1纳秒呢?果然男女对时间的理解不一样。你过来有什么事情?” 周华也笑着说。
“下午不是要去甲方开会么?已经差不多一点半了,我们是不是要出发了?张子然把整理的文件也发给我了,他今天去不去?” 刘梅娉说。
“他很快可能有新的项目需要跟进,后面跟这个案子有较长的时间重合。而且过几天,谢明贵可能就回来了。以前虽然是谢明贵负责,我整体上是了解的,这次我也会全程跟进。你只要负责整理文件和处理一下即时信息,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那我们现在出发吧,一会儿回来,我们可能要自己整理一下文件,我记录变更影响的范围,你负责跟进后面的资料汇总。”
周华说完,两人收拾好资料,然后就一起出发了。
谢明贵吃过午饭回来,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得知母亲快到深圳。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感觉不轻松了很多。
谢明贵回到病房外面,在那里等了一会儿,觉得心里不踏实,赶紧去护士那里问一下,护士告诉他暂时比较稳定,不用担心。谢明贵又问需不需要补交押金,如果押金不够,会不会影响后面的临时抢救?护士只好耐心的说,“没事,如果需要补交押金,医院会提前通知,不会影响正常的抢救。”
又是一段时间的焦急等待。他一会站起,又一会儿坐下。他不时在走廊踱着步,又忍不住去护士那里打听,但是每次走到护士站那里,又忍住离开。当他有一次走进护士站的时候,护士叫住他问,“你是不是外地赶来的?”
谢明贵点点头。护士接着问,“那你是不是还要家人要赶过来?”谢明贵也答应了。护士说,“那你赶紧找个休息的地方吧。最快也还要五六天才能出院。医院只能留一个人陪床看护。最好是两个人轮流看护。”
又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他问清楚之后,赶紧跑出去找她,然后带着母亲来到病房外。母亲看了一眼,“平静的说,没事就好。听说这里消费高,等手术做完了,能够出院,我们就转院回家,我也好照顾,你还要上班呢。”
“没事,我已经跟经理请假,都说清楚了。”谢明贵说,然后把昨天晚上周华怎么帮他咨询,怎么建议的事情都讲了一遍。他们正聊着天,病房突然出现抢救信号。他们母子听了心头一紧,赶紧站起来靠近病房附近。谢母没有见个这种场景,急得忍不住哭了出来,然后用手捂着嘴巴。谢明贵靠着墙,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出来才出来,护士把他们叫来了过去。他俩匆忙赶过去,医生告诉他们,刚才发生的紧急情况是颅内突然出血,造成血压迅速降低。现在的情况是放弃治疗,可能随时出现休克导致死亡,即便是手术风险也很大,可能出现重度瘫痪、植物人状态,同样也会导致死亡。
“那赶紧手术吧,我马上去补交押金。”谢明贵说。
谢母一把把他拉了出去,谢明贵从来没有觉得母亲有这么大的力气,直到他们站在走廊的角落。谢明贵生气的说,“妈你别拉了,他们已经赔了很多钱,我们能够做手术,就算手术失败,我也认。”
“我知道赔钱了,现在不是钱的问题。如果真的手术失败,让他死在手术台上?然后烧了,把他的灰带回去?如果我有一天老了,你可以这样对我。但是我要把他带回去,让他死在家里,把他埋在祖坟山上。”谢母说。
“万一还有救呢?”谢明贵也哭着问。
“如果真有救,医生就不会这样问我们。你是真的想救你的父亲,还是想给自己买个心安。他现在的问题不是你造成的,你不用愧疚。如果你真的觉得想对他好,找个救护车转院,送他回去,如果快点,说不定能够在家里咽气。”谢母说。
谢明贵看着母亲决绝的态度,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父亲好像在他眼里从来没有清晰过,父亲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一年就是过年的时候能够见一面,有时候过年也不一定能够见到。只有当他出来工作的时候,才理解这种艰辛。他也许对父亲根本就没有感情,而只是这种家庭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