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霖并不知道“芊芊”这个Id干了什么。
毕竟她再能掐会算，也不可能根据个Id算出陆芊芊。
医者不自医，同样的道理，玄术也算不到自己，她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能惹来麻烦，肯定一早就在直播间挂上“亲人莫挨老子”了。
如今的她只知道第四卦没等来，等来个打假主播。
收取礼物接通连线的过程中，夜霖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看见对面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她才反应过来。
点进去，专业打假盼盼哥，关注3，粉丝19.8w。
这明显不是个单纯来算卦的小白。
屏幕那边的男人身穿白色t恤，一件黑色皮夹克，棕色腰带，黑色长裤，搭配上一头流行色的黄毛，看起来放荡不羁。
一接通连线，她的评论区就涌进来许多挂着牌子的粉丝，不过都是那边直播间的。
【玄学算命？噢哟，专业对口了属于是】
【现在还有人敢挂在玄学榜？看来伟哥的大名还是没有遍布全网啊】
【卧槽，A市灵台山？这定位有点东西，今天有好玩的看了】
戴着粉丝牌来的人基本全都是幸灾乐祸的发言，没有一个态度好的。
夜霖只在心里吐槽了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怎么，看到小爷的粉丝量吓到了？别担心妹子，面对美女我还是很温柔的。”
盼盼哥翘起二郎腿，随意道。
“也就是拆穿过几个假吃的，问破防过十几个卖惨的，然后问哭过二三十个假清北的而已。对了，你没开美颜吧？和我说话都要先把瘦脸大眼磨皮啥的关了，你不会我可以一步一步教你。”
“我这是算命直播间，没开美颜。”
夜霖也往身后的椅子一躺：装13嘛，谁不会似的。
盼盼哥不死心，坐起身凑近屏幕看了看，但确实没发现美颜痕迹。
这说明夜霖是个天然美女：第一步攻击颜值失败了。
他也不气馁，继续道：“你既然是个算命的，那你猜猜我是来干嘛的？”
“你智障还是我智障？名字上不写着‘专业打假’吗？难不成你还是来陪聊的？长成这样我都不乐意点，别想收钱。”
夜霖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成功引爆弹幕。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大师算命咋样不知道，毒舌我是认可的】
【盼盼哥竟然也有被攻击颜值和智商的一天，666啊】
【还想用之前那招？这里行不通了】
看见弹幕，夜霖也算明白过来了，估计之前盼盼哥也这么问过，那些顺势说他是打假主播的都被嘲讽了。
可惜，她不按套路出牌。
盼盼哥有些恼怒，连续两次嘴炮都被夜霖占据上风，他当然是不爽的。
不过不着急，先抑后扬，面前的女人还和A市的杀人案有些关系，现在热度只高不低，他说不定能借助这次的互动一举突破瓶颈。
“你不是算命的吗？那你给我算算我的事业，今天我有没有希望突破二十万粉丝？要是算对了，我就承认你的技术，要是错了，你就收拾铺盖麻利滚蛋！”
一千多粉丝看着很少，但一天之内要得到这么多关注还是不容易，除非……打假成功，把夜霖的观众都抢过来。
她要是说自己能成，不就是变相认输，承认他的能力？但她要是说自己不能，那些人就是为了让她算错也会关注自己，他稳赚不赔。
夜霖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但她微微一笑，笃定道：“二十万粉丝不可能，两千粉丝倒是可以冲击一下。”
“噗哈哈哈你在逗谁呢？我就是僵尸粉也一千多个了吧？还有不少真爱粉！——你真以为我直播间全是黑子？”
“我还不信一天之内我粉丝会掉完！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粉丝到不了二十万，对吧？”
盼盼哥眼神锐利，逼着夜霖回答。
只要她正式回答出“不会”，那些路人肯定就会涌进他的直播间关注他。
“不不不，你能得到二十万粉丝，不过今天之后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今晚十二点以前，你的粉丝到不了二十万。”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盼盼哥大声鼓掌，随后开始吆喝：“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也听到对面的话了吧？关注我，让我粉丝到二十万！我们今晚十二点一起拆穿这个骗子！”
他一直在关注弹幕，说的话也非常戳人心。那些粉丝几乎是一呼百应，毕竟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我关注了，我还把我同学朋友也一起拉来了，不用谢】
【我不认识这个主播，但是不影响我想看戏】
【大家快去关注，我看了，还差一点就突破二十万了！】
看着粉丝数量蹭蹭往上涨，盼盼哥笑得合不拢嘴。
他没想到二十万粉丝大关这么容易就突破了，虽然十二点后可能会有反弹，但更多的人还是不会取消关注。
毕竟因为打假成功关注他的，肯定也想看他继续打假。
“我的粉丝已经到二十万了，你等着认输吧。”
盼盼哥眼神得意，坐姿都放松了。他拿出一瓶肥宅快乐水倒上，明显是想就这么坐到晚上十二点。
夜霖淡定地拿出手机。
“喂，您好，110是吗？我要实名举报，网红李盼儿冒名顶替他人上大学……”
夜霖打电话的时候，盼盼哥还没什么反应，直到说到“冒名顶替”，他坐不住了。
“你干什么？赌不过就栽赃污蔑是吧？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那么激动干嘛？坐下坐下，是不是冤枉的你心里有数，还在这儿装什么。”
夜霖从看见盼盼哥的第一眼就发现他的面相不对，学业线断掉，按理说不可能学业有成，后半段却被接上了。
再结合自己刚刚搜索的信息：岐山大学毕业研究生，打假过很多冒充名校毕业的学生，也展示过自己的学业证书等等。
关键是，真名李盼儿，农村出身，文转理。
试问有哪个出生在农村社会的男人会叫“李盼儿”？
而且，那个村子还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村。
李盼儿自己的解释是出生那会儿特征太小接生婆没看见，把他当成了女的，村长父亲就随便给他取了个稍微委婉的招娣类名字。
后面想要更改，却碍于脸面不好意思，他也就用这个名字生活下去。
网友只当个笑话看，还因此给他取名“盼盼哥”。
但夜霖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怕是这家伙的老爹依靠村长的背景，给他买了一个高考分数，让他顶替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去上大学。
至于后面他突然醒悟好好学习，甚至考上研究生什么的……那又怎样？这些都建立在他偷窃的基础上，人生不是永远有改过的机会。
夜霖举报不仅仅是为了赌约，也是为了还那少女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