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养心殿)
红布帘内老皇帝躺在床榻上,丞相赫尔蒙站在他的床边凝视着老皇帝的躯体,周围点着烛火,灯光昏暗。
老皇帝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双眼紧闭,虽然看着还是面容较好,皮肤表面十分光滑,就这么看着气色很不错。
医员用镊子架着一个棉球沾了药水挪到老皇帝鼻前,让上面沾染的药水汽化到老皇帝体内。
医员面前的皇帝穿戴整齐,红色龙服上面金线绣上去的图案,身上盖着一大块白纱布,御医撩开老皇帝胳膊处的纱布,隔着皇帝的袖子给他号脉,良久,号脉完毕给老皇帝重新盖上。
他端起旁边的药盘,里面装着御医的常用器械,低着头,弯着腰,托着盘,毕恭毕敬地退下。
床两边分别跪着丞相赫尔蒙和皇后赫氏,御医从两人中间走过,一直退到二人身后,再趴下去匍匐在地。
“御医先生说的没错,陛下,驾崩了。”他颤颤巍巍地用双臂撑在身体前面,留着的白胡子都在颤抖。
赫尔蒙微微回过头去看着他但没有直视:“驾崩?你在说什么?”
接着说道:“陛下还活着。”
而皇后赫氏一直目视前方,目不转睛,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十分镇静,镇静到多了些漠然。
医员战战兢兢不敢往前看,就只听得见赫尔蒙在说话。
“往后一个月,直到皇后娘娘生下子嗣为止,他都依然活着。”
“大人!”医员试图反抗,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这要是事情暴露,自己绝对家破人亡。
“你还在犹豫什么?”皇后娘娘听到这里发话了:“医员的本分就是要将皇帝救活,你必须做的就是善尽职责。”
“不要害怕,就如同三年前那时候一样。”
“你只要那么做就行了。”赫尔蒙眼神深不可见。
医员大张嘴巴,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不再说话。
一刻钟后,床榻上面的老皇帝有了反应,身体开始动起来,但是他的胸腔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身上穿着的龙服也凹陷下去形成不属于人类能拥有的坑洞,脸部迅速衰化凋零腐烂凹陷,俨然是一副尸体的模样了。
赫尔蒙在一旁静静看着老皇帝的变化无动于衷,老皇帝的身体一挺一挺地像是要挣脱身体上拴着的铁链,细密铁链就绑在龙服之下,一般人离远了是看不到的。
不一会,老皇帝眼睛睁开了,瞳孔全黑没有一丝眼白,周围皮肤也皱皱巴巴的,他一下子挺起来直接整个人一下子从躺着站立起来,四周铁链猛然收缩牵制住老皇帝,可以看见老皇帝的脖子上面套着铁质项圈,把他牢牢卡死。
赫尔蒙就站在他的面前,老皇帝拼命想咬他,侧着头,脖子青筋暴起,上来就要咬赫尔蒙的脖颈,但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无论老皇帝多么使劲也无法逾越这段距离。
赫尔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老皇帝这张面容可怖的脸张着血盆大口,十分冷静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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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府衙)
天已经完全黑了,氏族百姓没有离去,刚刚还在日落现在太阳已经没了,在那个小胡子男人说完之后大家的好奇心一下被激发出来。
小胡子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动了一下。”他手指着某个尸体,一脸惊慌道。
所有人看着他手指的方向,就连一向自大的知府大人也不例外:“什么?哪里?”他有些惊慌了。
四十八具尸体排布在院子里,四处的火把已经在夜间点燃,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竹席动了,往上弹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让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得后退一步。
知府急得连眨几下眼睛,生怕自己眼睛有毛病看差了。
但那具盖着竹席的尸体从中间挺立起来,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了,接着那具尸体又塌下去。
巡抚大人焦急地看着这一切:“喂。”他冲着下面站着的衙役喊道。
“把,把那个掀起来。”他手指了指当差衙役又指了指那块刚刚动了的草席。
这位被他随手一指的倒霉蛋吓得够呛,支支吾吾一时间不敢动。
“快点!”
巡抚这一声把他吓了一跳,没办法上级的命令只能听从,他拿着长矛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点点挪动到那块竹席附近的位置,用长矛尖尖去挑那个竹席子,一下还没挑起来,他只能鼓起勇气去挑第二下,结果又没挑起来。
看的碎嘴的知府大人都烦了:“什么鬼......”
巡抚大人也很无语:“真是的,哎哟。”
巡抚拿着自己的佩剑指着这个衙役跟他说:“你直接用手掀开!”
“一个男人胆子却那么小”他不屑道。
可怜的衙役听此一番话只能大着胆子来到尸体面前,向前伸出手去触碰竹席,他掀开的一瞬间就看到里面的尸体形状扭曲,胸部骨架高耸,大腿也支棱起来,头躺在地上,四肢将身体撑起来。
这一掀开可把知府吓了一大跳,直接躲到巡抚大人后面,他瞪大双眼,嘴大张好半天都合不拢,严柯站在一边也是双目睁圆,惊疑之情溢于言表,他周围的人群一时间乱作一团。
尸体晃晃悠悠地从脚开始两腿先支棱起来然后带着整个人的尸体缓缓立起来,就像是下腰的人原封不动的从弯腰的动作恢复站立状态。
看到这诡异一幕,巡抚大人一下子站起来,他作为云溪的最高统治者,此等状况也是前所未见,手中剑柄指着起尸之人一时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具尸体就这么明晃晃地在众人眼前站立起来!
几个府衙官员震惊,不止他们其他人也是又害怕又好奇。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嘴碎的知府大人连连说道。
“二丫的娘!”外面一汉子大喊,他认出来这具尸体了!
“放开我!那是我老婆!”
“那是我老婆!”
门口的衙役拗不过他便放他进来了,汉子一看没人阻拦自己,便拼命朝院子里冲过来,他已经许久没见到他老婆了。
“二丫的娘,老婆!!!”
而站着的诡异身形的女人在听到他的叫喊声下无动于衷,汉子一把拉住这个女人。
“喂,二丫娘,老婆!”
这回女人有反应了,原本紧闭的嘴和双眼骤然间睁开,眼白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只留有中间的一个黑点作为瞳孔,牙齿也是很尖厉的样子。
转身刹那间,女尸骤然转头,一息间她就咬到汉子的脖子将他扑倒在地,紧接着旁边的尸体也爬过来,汉子猝不及防地被几个“尸体”团团围住,外面的人看着有心无力根本无法也来不及解救。
汉子的身体由于被层层包围所以看不见,只能看到他的腿在外围拼命扑腾,没一会其他几十具尸体也突破竹席,从地面上挣扎起来,蹒跚地站起。
知府大人胆子小惊恐地大叫一声后立刻躲到巡抚大人身后,没一会他两人就尖叫着朝屋后跑去。
“尸体”们跑的很快,没一会就开始追逐府衙周围的人群,原本看戏的群众此刻落荒而逃,躺在地上被多尸啃咬的汉子再也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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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牢狱)
红红被两个衙役扔到一个牢房,是直接被摔进去,直接整个人的身体砸到干草垛上面,她双手撑起身子坐在草垛上看着两名衙役将她这个牢房锁住,然后另外两个衙役将林奕关入另一间牢房正在上锁。
“啊!——————”尖叫声音从牢房外面传出来,她刚被关进这里外面就出事了。
衙役闻声看去,林奕趁此时机大叫一声跑过去冲撞在木头牢门上面,两名衙役还未来得及锁门就被林奕连门带人撞开。
林奕坐在木板门上面缓了一下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快速向前一段小跑砸向牢房大门,门被他撞开冲击力很大他直接冲到屋外草地上,他冲出去后赶紧逃走了,不带一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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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回春堂)
两位紫红衣服的锦衣卫拿着铁锹一下下敲打着铁皮箱子,在不断敲打下,锁终于松动,于是其中一个锦衣卫凑过去把锁开开。
突如其来从箱子里面窜出来一个人,那人一口咬住锦衣卫脖子将他抵在药架子上,锦衣卫被他咬的大声叫唤着连帽子都掉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赫凌云原本拿刀与永煜僵持着,现在情况突发他赶紧向着这边看过来,另一名锦衣卫怕得要死躲在另一个柜子后面看向这里完全不敢过来帮忙。
最后还是赫凌云右手提剑而来警觉地来到这个突然从箱子里冒出来的白衣老头,没有犹豫一剑刺在他的后背正中心,赫凌云喘着气因为天气冷嘴里也冒出不少哈气。
可令他都害怕的一幕出现了,手里的剑原本已插在老者后背,可手下力气在往上使劲,顷刻间,背后插剑地老者爬起来,从他前胸的剑头可知,这是一剑穿心,无论他的嘴里还是前胸后背都是血迹。
永煜看着这白衣老头一点点爬起来心里发毛,赫凌云虽一向胆大可这遇到的事情对于他的经验而言不同寻常,一时间也被吓得倒退几步。
白衣老头白瞳中间只留有一个黑点作为瞳仁,额前用布包裹着头发,血盆大口大张,背后插着赫凌云的剑。
嘶吼着白衣老头便朝着赫凌云扑过来,接着赶紧用双手阻挡住白衣老头的行进路线,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诡异老头竟然力气这么大,他阻挡不住老头的力道被他一直推到墙边。
白衣老头撕扯着赫凌云的衣衫,而赫凌云根本招架不住他的力量脸部都扭曲了,整个面部表情呲牙咧嘴,用尽浑身力量阻止老头撕咬自己。
看着老头对着自己张着血盆大口,赫凌云害怕极了,剩余的那位锦衣卫总算有了动作,一刀穿过老头腹部,此时一剑一刀均穿身而过,接着那名锦衣卫又拿出小刀在老头身上连捅数刀。
赫凌云借着架势,猛的用脚将白衣老头一脚踢开,将老头踹在地上,而那名锦衣卫就惨了,刚才在后面刀老头,现在赫凌云这一踢连带着自己也被力量波及倒在药房地面上。
更可怕的是老头被踹过来躺在地上的位置就在离他一米处的地方,极为不妙,老头也仿佛是看到他了,一下血盆大口张开,吓得锦衣卫坐着连连后退,连站起来都来不及。
白衣老头背上插着一刀一剑却还能在地上匍匐着前进,锦衣卫十分害怕,退着退着又到了原来放着铁皮箱子的那边,他眼前是怪异要咬人的老头,没有退路,万般无奈。
他直接钻进之前锁住老头的铁皮箱子里面,一个翻滚把箱子口朝上并且把铁皮箱门关上,“老头”跌撞着站起来向箱子扑过去在箱子上面不断嗅着气味,但他打不开。
永煜大张着眼睛和嘴巴,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切都太难让人相信了,平生从来没有见过此等场景,完全与自己的认知背道而驰。
赫凌云就这样呆站着看着自己前面的怪异老头扒着箱子,之前那个锦衣卫的刀就掉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然后最开始被咬的锦衣卫也躺在他面前一米处。
结果这名最初被咬的锦衣卫竟然在他眼前站起来了,从站稳脚跟到苟着腰杆,头扭动发出惊人的咯吱声音,不出多时嘴大张着冲着赫凌云跑来。
赫凌云赶紧捡起旁边扔在地上的刀,飞快出刀,一刀抹在这个“死而复生”的锦衣卫脖子上,看了几秒,这个锦衣卫没有起来的迹象。
可在他对付锦衣卫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注意到白衣老头已经脱离箱子朝他过来了,速度很快直接将赫凌云压倒在地上,一口咬在他的右肩膀上面,赫凌云大声叫出来,表情痛苦,这白衣老头就这么压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