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有时候看着看着会微微睁大眼睛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有时候会调皮地把笔横放在人中那里,撅起嘴巴皱起小鼻子夹住,看起来很傻。
有时候又会开始手指转着笔,转得一点都不利落,慢得要命,还“啪”的一下掉到桌子上,随后她就瞪大眼睛,心虚地往周围看,看看有没有人被她打扰到了。
这一看,就发现了祁时注视她的目光,瞬间回过了神,茫然地看着他,用气音小声说着:“怎么啦?”
祁时微微勾唇一笑,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撑着下巴侧着头看她。
程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抿了抿唇,低头看书。
但是知道了他在盯着她之后,她就有点看不下去了,乖乖地交叠着手臂放在桌面上,看两行又抬头看一眼祁时。
他完全不避让视线,也一点都不害羞。
倒是程橙被这样炽热的目光一直盯着,看到她都害羞了,她不服气地瞪了祁时一眼,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用气音说:“干嘛?”
祁时笑了笑,还是摇了摇头。
程橙气得咬了一下下唇。
这家伙。
让他来图书馆是来督促她学习的,结果他居然来干扰她!
程橙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覆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去找本书来看,别看我了,被你看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祁时想了想,点点头,随后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往书架的方向走。
没了干扰因素,程橙又继续看自己的《细胞生物学》了,沉浸式地看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猛地回神,发现祁时还没有回来。
程橙有点疑惑,于是合上了书,站起来往书架的方向走,准备去找祁时。
木质的书架是很深的褐棕色,一个一个排过去,时不时有人站在书架面前看书,纸张的铅印油墨气味散发弥漫,还带着陈书旧书淡淡的霉味,说不上是香还是什么味,但是闻起来就好像步行在幽静的森林当中闻到的草木香,让人心旷神怡又平静安宁。
程橙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过去,在最后偏僻角落的书架看到了祁时,九宫格式的小窗透出斑驳的阳光,零零散散地洒在他的背上,毫无瑕疵的侧脸被暖光照射着,有着淡淡的白色小绒毛,他的嘴唇抿直,眼神冷漠,时不时翻着书页,偶尔睫毛会随着眼睛都眨动而扑腾,在眼睑下方落下影子,他的鼻梁高挺,却不突兀,此时他微微低头,修长的脖颈从短发下露出一截皮肤。
程橙心脏猛地跳动了一瞬,迅速地躲了起来。
捂着嘴巴感觉自己又要开始犯花痴了。
她老公也太帅了吧!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暗恋着学长的小学妹,连靠近说话都需要鼓起勇气。
程橙调皮地想逗一逗祁时,于是轻手轻脚地扶着书架,想透过书架中间的缝隙去吓祁时。
只是走到和他同一个书架相对的位置之后,程橙拨开了书,又没有看见人。
她愣了一下。
老公去哪里了?去别的地方看书了吗?
程橙有点懊恼,都怪她站在那里发呆发太久了,不然怎么就没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呢?
正在愣怔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程橙呆滞了一下手扶着书架愣在原地,感觉耳边发痒,就听到从耳畔传来了低低的,近乎像气息一样熟悉的青年音。
“找我?”
只是一点淡淡的气息,从喉结发出的声音,好像在空气中漾起了淡淡的涟漪,碰触在了程橙的耳垂上,她就耳根泛红,浑身酥麻,动弹不得。
她心间发颤,却气得直想喊“作弊”。
他怎么就是总能反客为主,反守为攻,随便说一两句什么话,就让她面红耳赤,接不上茬呢?
程橙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毕竟比他大了两岁,现在不压过他,等他更成熟了,年纪更大了,就更加压不过了,于是她鼓足勇气,转了个身面对他,气鼓鼓地用气音说:“你干嘛呢?”
祁时一手撑着书架,勾着唇角微微弯腰,与她平视,轻声说:“过来抓住某个想偷袭我的小捣蛋鬼。”
平时两个小宝宝捣乱调皮的时候傅云渺会用“小捣蛋鬼”来称呼他们,此时被祁时用在她身上,莫名就让程橙觉得非常羞耻。
她决定装傻,于是撇过脸,不和他对视,硬着头皮小声说:“那你抓住了吗?”
祁时轻笑一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喏,抓住了。”
程橙气得想捶他,可是在图书馆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于是只能抬眸嗔他一眼。
这一眼可爱至极,看得祁时嘴角含笑,他抬脚往前走了一步,程橙背这下只能完全抵在了书架上,但是她又不敢卸力,不敢把重心完全转移到后面,于是进退两难,只能用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干嘛,图书馆耶,举报你哦……”
祁时看着她这个样子,只想笑,原本只想逗她玩一下,现在却有了不同的心思。
他抬手从书架上抽下来一本书,挡住两人的侧脸,随后趁她还茫然的时候,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程橙瞬间呆滞了。
这这这……
他还真的敢啊!!??
柔软的唇瓣相碰,他的嘴唇有点凉,可是却让程橙心里直发烫,安静的图书馆,偶尔还能听到很轻微的翻动书页的声音,神圣的知识海洋里,她双手扶在爱人的腰上,闭紧眼睛,和他亲吻。
这个吻很平静,并没有像他们以往在家在房间在酒店那样激烈,可是却因为肾上腺素的急剧攀升,让她感觉到了窒息与晕眩。
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鼻尖与他的相碰,他有时候会轻轻地咬一下,舔一下她的嘴唇,可是当她想要惊呼的时候,又及时将这可能发声的唇瓣封住。
纸张的油墨味混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松香,钻进她的鼻尖。
这样的气味像是记忆的一种储蓄方式,存在程橙的心里,脑里,挥之不去,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