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时,机构刚好放假,柴赋想去西安,林泽英二话不说买了机票、订了酒店,第二天就坐上飞机前往西安了。
他们住在鼓楼、回民街那块。
在西安待了五天,基本上的景点、美食都吃了些。柴赋最爱那边的优质肉夹馍,每次吃不完就给林泽英吃,反之小吃街或者饭店里,她吃不下的全塞给林泽英。
晚上,柴赋刷视频时看到华山,便问林泽英愿不愿意夜爬华山。
他对她都是有求必应,既然她提出了想要去,那他一定陪他。
晚上八点,他们坐上从西安开往华山的高铁。
晚上九点半点,他们到华山脚下。
在车站附近的商店,他们买了三瓶矿泉水、两瓶咖啡、两瓶电解水,还有一盒士力架、两包火腿肠、一盒彩虹糖等等一些小零食。柴赋手里提着一点五升的矿泉水,斜挎包里放着创可贴、小零食、充电宝和纸巾。林泽英的登山包里放着的东西就多了,有小毯子、水、相机、厚衣服……
一月份加晚上的华山,十分地冻人,好像每个人哈出去的一口气,再多一会就会在半空结成冰再重重摔下去。
他们爬一段路,靠在墙边休息一下。
路上买水果、热狗的,他们都会买一根填填肚子,不然柴赋早就累趴了。
到华山论剑时,柴赋已经累趴了,手上的手套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她爬不动就用双手双脚爬。
让路人帮他们俩在“华山论剑”的石碑旁拍了三张合影便坐在旁边休息了。
此时一瓶电解水、一瓶矿泉水已经被她喝完了,斜挎包里的小面包也被吃完了。
脑袋出了点汗,但身子还是冷的。
林泽英看她上气不接下气,便提议:“宝贝,要不我们回去?”
“来都来了……马上就到了。”
将近凌晨一点时,他们爬到了云梯。
台阶小的吓人,戴着两层厚厚的手套,柴赋也能感觉到铁链冰得刺骨。可还是有很多人拉着铁链往上爬,旁边有好走一点的台阶,没云梯这么垂直,纠结之际,林泽英背着他鼓鼓的大包,双手拉着铁链,奋力地往上爬。
柴赋深吸了一口气,把肺冷到了……
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林泽英怎么就能在嘈杂的环境中感觉到她的不适,他立马回头,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嘛?”
柴赋害怕他担心,也学着他,扯着嗓子说话:“被冷空气呛到了。”
“oK。”林泽英听到这个放心多了,又继续爬。
柴赋也不甘示弱,她觉得来都来了,不尝试一下可惜了,还好自己吃了东西,有力气接着爬,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变道了。
和想象中一样难爬。
台阶连自己的一个前脚掌都放不进去,只能横着放一只脚,可累了,而且身上穿得衣服多,活动起来十分不方便!前面的人抬脚时还不小心踢到她额头,这让走惯了平路的柴赋爬云梯变得更艰难。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爬到了略微平坦的地方,林泽英见到她也上来了,十分高兴,还用相机抓拍了这一瞬间。
“咋样了?”林泽英扶着她坐到自己边上。
柴赋喘着大气,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自己再爬下去要变岩羊了,啥悬崖峭壁都能飞檐走壁。”
“嗯呢,真的很厉害哦!你看你平时两步都跑不了,今天能爬到这里,而且还有力气,真的很棒了!给你剥好了一根玉米肠,吃点吧。”说罢,林泽英把剥好的玉米肠放到她嘴边。
柴赋觉得自己腹腔内都是冷气,现在是由内而外的寒冷了。
旁边的人讲马上就到东峰了,这让精疲力尽的柴赋又打起了气,做了一个热身动作,打算又要开始往上爬。
林泽英突然拉住了使了牛劲的柴赋,把她额头上的刘海扒拉开,问道:“这里怎么被划到啦?”
“破皮了?”
“嗯,没出血就好。你等下,我拿湿巾擦下。”
“好哦。”
他擦的动作很温柔,山上的妖风阵阵吹过来,他时不时也吹吹自己的额头,交替起来反而有舒服的效果。
柴赋抬头看到了他的喉结,在轻微地滚动。
她这下想起来林泽英像谁了!
柏原崇!
怪不得身上总有一股阴郁的少年气质。
可现在的他满满的人夫味。
她忍不住垫起脚,往他喉结上亲了一口。
这可把他整不会了。
她很喜欢他笑起来时,嘴边的括弧。现在他笑起来时,嘴边就有。
“好……好啦。”林泽英有种猛男撒娇的味。
柴赋就喜欢出其不意地撩撩他,偏偏他每次都很吃这套。
“把我那支烂番茄色的口红还有粉饼拿出来,我补个妆。这儿适合来几张氛围感的美照!”
林泽英为了给她买适合的口红,硬生生看懂了各种各样的红色……即使她带了三支看起来差不多颜色的口红,在他仔细端详下,他还是能挑出烂番茄是哪个颜色。
拍出来的照片其实不会很好看,现在一片漆黑,风景也不美。即使树上有微白的雪覆盖,但一片夜色哪里看得出来呢。况且这灯光也不行,除了给她打灯,但也没有道具。现在只有脚边发黄的灯,好在她够美,扛得住这不那么好的背景、打光。
可想而知成片没她想象中那么惊艳,所以她弃了,可这被林泽英默默收藏备份了,她觉得脸不美,可在他这里,这一刻的她莞尔一笑,如沐春风,她和山里自由的风一样,那么的逍遥自在!在她被摄入镜头前,她的绝美瞬间已经在他脑海里定格了。所以到老了,他依然记得这晚。
镜头是有情感的,是摄影师给予了感情,所以往后每次柴赋翻相册时,总能感受到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自己多么地喜不自胜。
拍完照片,又休息了五分钟,柴赋深吸一口气,林泽英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前走。
路过一段两边都是悬崖的路时,柴赋讲话声音都是打颤的,林泽英一直在安慰她。大概是太害怕了,柴赋没注意到脚下的路,竟摔了个满地找牙姿势。
还好没真的把牙摔坏了,只是嘴唇中间被割了一条深深的红痕,现在血滋滋地往外流。两边是悬崖,两个人并排走有些吃力,如果他们不走就会妨碍后面要往前的人。柴赋当然知道这点,她拿纸堵着嘴,脚不利索地往前走着。
林泽英很想背她走,但这环境不允许,有点儿滑,又很黑,搞不好两个人都会摔得人仰马翻。
所幸很快就走到休息区。
柴赋拿开纸时,用力过度,又把刚刚凝结好的伤口再次撕开。
林泽英熟练地拿出湿巾沾取少量的碘伏给她消毒,她没来华山之前,平日里和他一起玩乐,在平地都能莫名其妙崴脚,遇到稍微陡一点的路,还会摔跤。所以每次出门他都要备着碘伏、创可贴、湿纸巾。
“脚怎么样?”
“灵活。”
“嘴巴这几天就别再乱亲我了,小心再裂开。”
“你确定每次不是你往我身上使劲贴?”
“我这是……人滑到你身上。”
“死鬼,你就可劲扯吧,你就是图我……”柴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泽英捏住了脸颊,然后“身子”两个字堵在嗓子里。
林泽英做贼似的往别上看了看,然后接着说:“宝贝,这里不是咱们二人世界。羞羞的话,你回去单独说给我听。”后面一句话,居然还带着撒娇的语气。
这林泽英和她待久了越来越娘里娘气了!柴赋心里想着。
帮她处理完伤口,给她喂了点吃的,两个人又合拍了N张照片,才继续爬。
凌晨三点,终于到达东峰。
他们选在三号观日台等着。
一不动,加上狂风肆虐,两个人都冷得瑟瑟发抖。林泽英一边打喷嚏一边从包里掏出毯子,给她包起来之后,才把厚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柴赋坐好之后,发现没那么冷,她脖子上裹着围巾,腰间贴满了暖宝宝,脚上的鞋子又是加绒的,裤子加绒就算了,还穿了条秋裤。唯一冰凉的地方就是双手还有脸。
她见穿厚衣服的林泽英还是冷得哆哆嗦嗦的,于是把毯子分了一半盖住他的背。但他太大只了,她只能把围巾解下来,然后盖他腿上。
他想把两样东西都再次穿回她的身上,被她用手摁住了,说道:“宝贝呀,你再冻下去怎么给我拿行李嘛!我又不冷,你一个这么大的火炉搁我边上,我还能冷到哪里去!而且我也不困,我要嗑瓜子,我知道你背着我买了我爱的瓜子还有地瓜干!”
被她发现了,他只能拿出一袋核桃味的瓜子,还有小垃圾袋给她,说:“少磕点,嘴巴会疼。”
“嗯!”
“你确定不冷?”
“嗯!我跟你说,不管哪个季节夜爬都要带好衣服,不然像你这次轻装上阵,我们早就变成冰人了!还好这次我强烈要求带毯子。”
“好,都听你的。磕慢点。”
“你睡吧,我守着呢。”
“你要睡的时候叫我。”
“嗯!”
林泽英背了这么多东西,还要兼顾她的情绪,帮她处理伤口,已经很累了,所以现在即使靠着岩石,他也能倒头就睡。
柴赋磕了几个瓜子,发现嘴巴又被弄出血了,只能停止磕瓜子打发时间。还好有地瓜干,这玩意放这环境下,嘎嘎硬,每咬一口都是在锻炼牙口。
天空星星不多,月亮时不时才会钻出来。山里的美景是一点儿都无法看清,想拍点风景都难。闲着无聊,她把镜头对准微微打鼾的林泽英,然后又拍了几张自己在旁边搞怪的表情。这十来张照片后来也被林泽英洗出来做成了一个回忆录类型的相册。
他们手机都是放一起的,但他从来不会查她的手机,同样她也不会去查他的。但现在太无聊了,她开始翻开他的微信、信息、各大app浏览情况。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当然其中有些上不了台面的视频搜索,果然林泽英还是和大部分正常男性朋友一样。
实在是无聊。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发时间。
她突然想到林泽英要去英国的事,而且一过完年就去。想到这,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是真的舍不得他,她也有私心,想让他陪在自己身边,但她也知道他向往什么,留得住一时也留不住一世。
她轻轻地倚靠在他的手臂上,也慢慢地睡过去了。
这样睡觉必然的结果就是感冒。
好不容易熬到早晨,被大家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然后二人快速收拾好行李,挤到人堆里期待日出。
良久,还是没个动静。
今天是雾天,没日出。
这可把柴赋气到了,她跺着脚,然后说道:“真是醉了,我们爬了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啥也没有……”想到这,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林泽英宁愿她生气或者抱怨一路也不愿意她哭,她一哭,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突然想到前两天在网上学的一个哄女朋友小技巧!
他过来拍拍她的头,然后重重地踩地上,撅起嘴,故意装嫩的声音,说:“坏山山,害我们爬介么累,害我们家宝贝都哭了,打死它!”
这和平日里的冷酷形象,天差地别!柴赋宁愿相信这是幻觉,也不敢信这是林泽英能说出来的恶心话……
而他庆幸的是她不哭了。
但他担心她马上又会哭,于是又开始跺脚,被柴赋拉住了,“宝贝,我觉得这样没看到日出也好,给我们下次来留个悬念!走吧,大家日出没看到,尽看到我们的颜面扫地了……”
她拉着林泽英一步两步跳下去。
早上七点半,他们离开东峰。
本来想去南峰,领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可惜柴赋体力严重不支,已经开始腿发软、嘴唇发紫、气息不稳,甚至有点儿低血糖。最吓人的还是她因为强撑着,不要林泽英搀扶,让他走前面去,结果自己一个闭眼瞬间,人就滑倒了,还好旁边都是小草,后面也没人,既没摔得头破血流,也没砸到路人。
林泽英说什么都不同意再继续往上爬了,她现在摔了是小,往上爬还有险的!也不能让她再往下爬,她脸色十分难看,到时候真出事了,救护车上来都来不及。
看他严肃的模样,柴赋也不敢再任性。
他背着她慢慢走到西峰的索道。
两个人买好票,便进去排队了。
早上八点半,他们坐上了索道,因为下山有近二十分钟,所以柴赋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他知道她一定累坏了,于是拿出相机把索道能见到的风景都录了下来。
下了索道,离真正的出山口还有一段路,他还是背着她,慢慢走下去。
她人十分轻,最多九十斤,所以这就像挂了一个小物件在身上,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重量。
坐上景区大巴到马路上,又花了一百二十坐大巴回西安。
一路上柴赋都很安静,偶尔把她推进车里或者他问价时,她会睁开眼,其余时候都是闭目养神。回西安路上,她实在困的不行,不管胃里再怎么难受、小腿再怎么摔痛都睁不开眼。
林泽英不比她困顿,他知道她平日里运动量没那么大,这一下透支了,肯定身上多多少少不舒服,他只能在她表情难受时,拍手安慰。
睡了一觉终于到了。
打了个车,他们回到酒店了。
柴赋快速洗好头澡,然后一头扎进被窝里。
林泽英就像照顾小朋友一样,帮她吹完头发后抹护发精油,然后给她脸上涂水乳精华,又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好。做完这些,点了午餐,是她喜欢的鸡爪煲,吃完饭,她倒头就睡了。他注意到她小腿充血得厉害,又给她热敷、按摩。忙完这一切,他才开始吃饭、洗澡、躺床上睡觉。
他们两个都是凌晨六才醒。
去早市吃了一碗胡辣汤加一个肉夹馍,又去买了洋葱味的馕和一杯鲜橙汁,才回酒店收拾行李,然后坐车去看兵马俑。
他们没要导游,觉得看看网上说的就差不多,或者挨着有导游的队伍走,蹭蹭他们的。一圈下来,对柴赋来说,这就是一堆小泥人站在那里,里面是小泥人,外围都是游客!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好几次他们牵着的手都被人流被迫分开了。
看完这个,下去去了华清宫,打算晚点看《长恨歌》。
林泽英对《长恨歌》兴趣不大,但他很爱看柴赋认真看剧、看风景、看人时候的专注入迷的样子。要是他觉得这一幕美好的话,还会拿起相机记录下她的侧颜。
落幕时,柴赋觉得意犹未尽但心里有种意难平的感觉,林泽英也感觉到她的情绪,给她嘴里塞了一口甑糕,说:“咱俩又不会意难平,你对古人爱情伤心个什么劲?”
“我觉得她太可悲了……”
“确实。我陪你一块emo一下。”
离开了临潼区,他们到酒店拿了行李,顺便在路上买了点特产,然后再去飞机场,晚上十点的飞机,离开了西安。
那时候,她时常在想:要是岁岁年年都有他陪着四处游玩,该多么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