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戚红药咳了起来,银锥第二次扎进她身体后,就一直没有拔出。
蓝晓星回过神,见她这副惨状,发自内心的露出笑来——只不过一笑,就牵动脸颊的伤口,笑容马上走形,成了一副古怪的神情。
他伏低身体,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我知道,你就像只蚂蟥一样难杀,我一旦将它拔出来,你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那样,我还得再捅你一回,唉,谁叫我是个心软的人,命运虽然逼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别人,但我终究于心不忍。所以,就这样吧,就让它留在你的身体里。”拿手推了推那银锥,细听搅动血肉的声音,神情略显陶醉。
戚红药的手臂不受控的弹动了一下,她现在连眨眼都有些吃力,嘶声道:“你……到底……有没有……凄凉人……”
蓝晓星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反正你也跑不了,那我不妨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戚红药呼吸微窒,看着他。
蓝晓星看向她的眼睛,顿了一顿,蓦地,爆出一阵大笑,这一刻,脸伤似乎都不痛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样说?你想套我的话?哈哈哈哈——”
猛一下起身,薅住她的头发,在地上拖行,“你把我当那种随时都会轻敌大意的白痴么?!我上你一次当也够了!”
戚红药身体擦着地面,所过之处,血迹淋漓,肩头还插着那三尺来长的银锥,好不凄惨。
蓝晓星迈步往前走,也不知要去哪里,只是很小心的避开墙壁拐角,一到视线受阻的地方,他会放慢脚步,谨慎的等一下,才继续前行。
他对这里的路径似乎也并不熟悉,很快就不得不停住脚。
按照他的推断,只要一直朝这方向走下去,就能到达他要去的地方。
蓝晓星盯着眼前狭窄到只有一尺左右的“通路”,眉头猛地一皱。
这段“细脖子路”虽然不宽,但他一定挤得过去,且从这端可以看见,窄路之后一片豁然开朗。
可免不了要触碰到石壁。
他知道,这里有些墙壁是可以碰触的,有些不可以……但要怎么才能试验出来?
他焦躁得开始啃噬自己拇指指甲。
戚红药给他当个牲口似的拖拽一路,痛得肌肉抽搐,冷汗直流,察觉他的异样,嘶声笑道:“你在害怕……你怕什么?”
蓝晓星四下张望,低喝道:“闭嘴!”一俯身,按住她的头,一下,一下的向地上砸去。
一开始,还能听见手底下有一两声忍痛闷哼,慢慢的,一声也没有了。
蓝晓星紧了紧手指,冷笑一声,站起身,拖着她往回走。
一来一往间,可见到这洞窟的风貌跟陆地上的寻常洞穴大有不同。
比如左手边这面石壁,分明没有缝隙,却发出了一种赤色的光——这光又不像是从石头后面照来的,仿佛面墙本身就是光源。
而数十尺外的岩壁,则发着一种青光,好似一大块莹莹宝石,美则美矣,却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除了赤色和青色的墙,这里还有蓝、白、金、紫、黄、绿、橙等等光源。
古怪已极,却又透着一种梦似的诡谲艳丽。
戚红药满脸是血,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脑海略微有些昏沉,余光瞄见这如梦似幻的场景,心脏砰砰跳动。
洞窟内的气温本来不算很低,可她现在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冷得微微颤抖。
她的血流得太多,也流得太快。
陡地,蓝晓星脚步一顿。
不远处,有呼吸声传来。
就在前方三十余尺的转角后。
那道气息其实就跟任何一个平常人呼吸的动静无异,甚至还更刻意的放轻,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在蓝晓星这样的高手耳中,这声音听起就像有个鼻炎患者在他耳边打鼾一样不容忽视。
这个人不很懂得如何隐蔽自己。
可这种人怎么能在这里活得下去?
他瞥了眼手上半死不活的戚红药,犹豫一瞬,选择拖着她一起过去——虽然对自己的毒药很有信心,戚红药看起来也真的没有反抗能力,但蓝晓星依旧不敢对这女人掉以轻心。
他极小心地靠近那处拐角,先把戚红药推了出去,见没受到攻击,他才幽灵般探出脖子。
那一侧光线有些昏暗,但依稀可以看清,有一个瘦弱无依的身影蜷缩在一块大石旁,似乎还在瑟瑟发抖。
蓝晓星呼吸一顿,然后笑了。
真是瞌睡就给送枕头,正愁没法试验那墙壁的危险,就有肉鸡送上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此处……但转念一想,“山海无量”一直受自己的掌控,如今他被隔绝在此处,那船恐怕也失去了控制,保不齐,就开始自行“吃人”了。
也许这个女人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
他又耐心等了片刻,细听那女子的呼吸声,绝不是伪装虚弱——然后,他从阴影内步出。
先前被他掷出来当靶子的戚红药还躺在地上,那蜷缩成一团的女人怔怔盯着他们,然后将身体蜷得更紧,手臂横在身前,牢牢抱着一个小包裹——或者是个褡裢——还是个药匣?
蓝晓星看不清。
距离太远,光线太暗,不光看不清她手里的东西,也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蓝晓星小心谨慎的朝那女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