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灯光苍白。
面对着贺元甲和胡子,王安静从容镇定。即使到了现在,她脸上仍挂着无辜表情。
随着搜查的进行,她的十几个藏身点,陆续被找到了。
日记,录音及视频资料,海量的证据,将图章组织呈现于警方面前。
她的野心,她的恐惧,还有她的孤独,遗忘的过去,如同被揭开的伤疤,血淋淋的暴露无遗。
现有的证据,已足够定罪,之所以还在磨蹭,纯粹是为了满足赵丰收。
他有几个问题要问王安静。
“龙口村案件,拐子村案件,和你有关系没?”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证据表明,龙口和拐子村案件有何关联,但天然的直觉告诉他,两者都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你和高见魁婚礼当天,从天而降的铁钎,准确的插入老六的身体,是如何做到的?”
用韩非洪的话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只有神迹能办到。
“为何要杀死高茂林?”
高茂林是搜集了些证据,但语焉不详,完全达不到被清除的地步。
“洗浴中心的刀客,和大路上当日袭击警方,图章有没有参与?”
虽然图章嫌疑很大,但赵丰收还是坚持当初的看法,认为他们没有如此实力。
“你和高见魁结婚,是为了龙口铁矿,还是有其他目的?”
对于所有的问题,王安静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保持微笑。
事已至此,她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尤其是赵丰收的问题。
去你妈的,就让你想破脑袋吧!
她的过去,她的选择,每一个决定,都像是推她走向悬崖的风,如今终于让她站到了边缘。
但最终让她跌落王座的,还是眼前的讨厌鬼,是他把老男人带来了文山镇。
如果没有遇见高见魁,或许她不会心动。
倒不是因为他帅气多金,事实上王安静非常讨厌男人。
男人就像风筝的绳子,会限制她的自由。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钱,它们忠诚而沉默,让人有种踏实的感觉。
她需要一个壳,或者说是储蓄罐,把手中的钱洗干净。
最开始找上赵丰收,还打算细水长流,慢慢腐蚀这男人,使之为己所用。
没想到这家伙挺挑食,让她羞了个没脸。幸好她不是恋爱脑,否则早就跳崖自尽了。
当高见魁下套勾搭时,可谓是正中下怀。
与赵丰收相比,老男人几乎是天生好壳。
钱很多,且没有亲人,还想找个安静的港湾,存放躁动的心。
关键他和他一样,都不是好鸟,浑身每个细胞充满了不安生,这让她没有负罪感。
她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极尽迎合,将自己打造成最合适的猎物。
慢慢她欣喜的发现,老男人胃口大的惊人。
他来到文山镇,不是简单想当个经理人,半大不小的股东,他要入主龙口铁矿,进而以此为支点,控制宋川集团。
这就有意思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嫁祸给宋川。
对于他的成败,王安静并不放在心上,老男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让她看得头疼。
钱多几毛少几毛,也不是她关心的事。
她只需要嫁给他,成为他合法的妻子,计划就成了一半。
接下来,她要营造双宿双飞的美感,用两年的时间,悄无声息的将老男人整死。
如果可能得话,再生个孩子出来,结果就更完美了。
至于婚礼上老六喋血,在她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插曲。
这种垃圾舔狗,她有许多备份,他们根本都不配见她,甚至连名字都无需知道。
但董事会改选,让她隐隐有了不安全感。
高见魁拉下温顺的面罩,露出狼的本性来,在她没了利用价值后,果断选择了抛弃。
他的甜言蜜语,每一句都是假的。
虽然从不奢望爱情,但高见魁的的无情,彻底惹怒了她。
她等不了两年了。
来了个岳湾,无形中增加了未知数,这女人骚得人见人爱,何况是高见魁?
这步棋终究走得太过险峻了。
本想趁乱来个火中取栗,没想到功亏一篑,反而被赵丰收抄了老底。
成王败寇,转头成空,如今都是废话,她懒得再废任何唾沫。
“最后两个问题。”
虽然不抱任何希望,但赵丰收还是打算问一问。
“十四年前,在九龙川星星峡,图章有没有追杀一对男女?”
“没有。”王安静沉默了片刻,意外的选择了回答,“当时我刚接手图章,还没站稳脚跟,没有精力向九龙川伸手。”
犹豫了几十秒,赵丰收才问了下一个问题。
“七年前,九龙学校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王安静摇头,脸上满是茫然:“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赵丰收松了口气,他已有了答案。
“王安静,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有。”王安静叹了口气。
以她的罪行,肯定是死刑无疑。
“如果你有空,替我给父母上个坟,告诉他们下辈子不见了。”
“还有。”她唇角勾起笑意,“仙岩精神病院,记得给我小姑子交生活费。”
王安静的故事,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但图章的覆灭,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夜色渐浓,城市的喧嚣依旧。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在过去的几天里,棋田掀起了一场大风暴。
图章的渗透,已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从贩夫走卒,到县城顶流,卷入其中的人,有名有姓的就有上百人。
至于枝枝叉叉,分散在各路的小钻风,林林总总加起来,更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警方的动作迅速而有序,但还是密中有疏。
老姜逃跑了。
虽然是个小头目,但老姜能逃脱,说明图章的余孽未尽。
有很多事对不上。
至少赵丰收关心的问题,基本上都没有答案。
在已经获得的证据中,无法证明图章曾经参与,或者说是其主导。
还有一支力量,躲在暗处窥视,甚至图章的倒台,可能都是他们的献祭。
“任重而道远啊!”临走前,贺元甲拍了拍他肩膀。
审讯室外,雨开始下起来。赵丰收走出大楼,深深吸了口湿冷的空气。
他望向远方,那里,是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