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一的早上，t中都会举行升国旗仪式，每个班级都会派出代表在升旗仪式结束后发表国旗下的演讲，这周的演讲者是张廷飞。
每个班级的学习委员每周一轮流对各班的队列、着装和即纪律进行检查，这周也轮到林蔚的纪律检查了。
她们年级一共13个班，林蔚要对每个班级的队列、着装和纪律进行检查并记录检查情况，再写出材料交予年级主任。
在检查到9班时，队伍后面有几位男生没有穿校服，林蔚刚要拿笔做出记录时，几位男生起哄林蔚道，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啊，我看看你们班的同学是不是都穿了校服啊。”
“这个就不麻烦你操心了，你们只管穿好自己的校服就好了。”
“哎，我看你的校服穿的也不合规定啊，你衣服拉链拉的不对啊。”
队伍边上的一位高个子男生说着扯了一下林蔚的校服，旁边几位男生发出哄笑声。
林蔚强装镇定，记录着问题，脸已经红到脖子根，内心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没穿校服还这么理直气壮啊，不要影响人家的工作。”
这时，站在队伍里侧的一位男生说道。起哄的几位男生瞬间安静。
林蔚记录了问题赶紧离开了9班，离开时她扫了一眼队伍中的那个男生，正是被林蔚的拖把弄脏鞋的那个男生。
林蔚手里有各班级的站位表，林蔚翻着找到他的名字。
齐慕程，齐慕程，齐慕程，林蔚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
再见到他，是几天后的大礼堂排练。林蔚训练的间隙看到蒋一一她们也在排练舞蹈。
今天的蒋一一一改往日形象，没有大浓妆，没有夸张的卷发，头发束起顺直的高马尾，一张素净的脸与灵动的小巧嘴巴清纯无比，穿着一身棕色的宽松运动衣。
林蔚第一次看到浓妆后面她的真面目，双眼皮，眼睛不大，却圆圆的露出无辜，鼻子嘴巴都小巧玲珑，完全是一个清纯小女生。
她今天显得异常活跃，不断地练习着舞蹈动作，频繁开怀大笑，不停地望向休息区的地方。
林蔚好奇，也往那个方向望去，在旁边的休息区看到一位身影熟悉的男生，齐慕程。
他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玩手机。远远看去依旧沉默清冷的像座冰山。
冰山的顶上又有彩虹，彩虹周围弥漫飘渺云朵，冰冷着，又有温度着。
林蔚明白了今天极力活跃的蒋一一是在引起齐慕程的注意，可齐慕程，不管什么时候，都安静的像一幅油画，他好像并没有在意极力展现的蒋一一。
训练间隙，林蔚又往休息区看了一眼，想确认他是不是已经离开，林蔚看过去的眼神正好对上齐慕程的眼神。
他在看林蔚，怔怔地站着，握着手机的手还没有放下，像是准备要走，正好看见了林蔚。
林蔚也对上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局促不安，脚下的动作也不停出错。
“不要着急，你刚刚动作练的很好。”
宋宝麟轻声安慰她道。
林蔚想，好不争气，他肯定看到了她的慌乱。
林蔚不敢再看那边，脚底下的动作错的一塌糊涂，她咬着牙完成练习后再看一眼，齐慕程已经离开。
林蔚慌乱的是，她没想到一面之缘后他还记得她，以及他看她的眼神，大胆又有些出神。
还有，慌乱他们之间注定无结果的事，慌乱每次对视脑海里传出来的那句飘渺又响亮的，怎么现在才遇到你。
最近一段时间形影不离的训练后，章婷和景新玮的感情迅速升温。
章婷每周大课间的去广播站的次数也骤减成每周只去一两次了，其他的时间和景新玮一起，所以大部分时间林蔚一个人去广播站。
5月的t中垂柳又在微风中荡漾起来，每个枝条上都有无数个黄绿嫩芽，一切又都是充满生命力的全新模样。
大课间是全校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校园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闹哄的人群，每当这个时候，林蔚的孤独感都比平时汹涌。
她在下午温热的阳光中走向广播站，沉默着穿过熙攘的人群。
每当这时，她就会想起平时不敢回想的往事，仔细地回想过往中每一个人的脸，带着汹涌情感。
这样的林蔚在喧嚣的少年少女中像个异类。可能是安静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显眼又怪异。
林蔚在穿越人海去广播站的路上敏感的捕捉到了远处那个独自站在垂柳下的安静男生。
林蔚想，在大家都欢快打闹的时候，这样形单影只，周身带着浓重疏离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两个人啊。
他依然安静地站在柳条纷飞的远处，安静地像一幅画。
走近才看清，那个人是齐慕程，他独自一人安静地站在花坛边的垂柳下。
他远远的注视着林蔚走过来。他像是没有目的的，可是目光又一直追随走近的林蔚，他的目光抓住林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别处。
林蔚在看到他之后，脚步慌乱，逃也似地跑去广播站。
“快进来，就等你了，收到一封奇怪的稿件，指名要你来播。”
学长看林蔚进来，焦急的说。
学长递来一份稿子，林蔚看了，是一首短诗。
鹿和雪花。
你出现的时候是傍晚，离开你后又绕了几个街区。
看到了冬天的枯树和行人呼出的一团白色雾气。
那天的天啊，变得忧伤漫长。
这个世界，像个巨大旋涡。
多少的欢乐和悲伤正在此起彼伏，为何我们始终无重叠。
落叶，枯树，灰白天空下的高楼，都像一群局外人，
没有情感的侵扰，它们都安全。
冷冷的空气，冻住呼吸，
一些想说的话也停在头顶上空盘旋，无法远走。
遇见你的那一天，变得忧伤而漫长。
心是没有尽头的枯井，歇斯底里唱诉个不歇。
署名是q。
看到这首诗，林蔚没有缘由的想到齐慕程。
并且骤然明白，为什么今天在来广播站的途中看到了他，也有些明白齐慕程那深深的一眼的含义。
林蔚第一次心里动了一下，尘封已久的心再次波动让林蔚慌乱又雀跃。
“你出现的时候是傍晚，离开你后又绕了几个街区，看到了冬天的枯树和行人哈出的一团雾气。”
这写的是他遇见林蔚的某一个场景吗？
可这样的场景平常又繁多，林蔚仔细回忆着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有可能的相遇，可是寥寥无几。
他们的几次遇见都是平淡无奇又彼此毫无联结。
林蔚又转念怀疑，这样的话是不是不是关于她，她木讷不出众，有什么可能，他这样的漫漫暗意是为她。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指定让林蔚来播这篇稿子，像是一定要让她看到，生怕错过一些传达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林蔚有了这样的念头，如果他会再往前一步，林蔚也不会退缩。
她也要往前迈上一大步，最好是一下子能站到他面前的一大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任何交集。只是每次去广播站的必经之路上，总会看到齐慕程的身影。
他总是出现在同样的位置，独自一人站在花坛边的一棵柳树下，他独自一人站着的安静模样，像是一片一望无尽的平静海面。
深沉的，忧伤的，磅礴的，哪怕走近了也没有途径完全感知的。他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只是漫无目的的站在那儿。
每次，还没有走近，林蔚就感知到他的存在，她也不去看他，像是保护着这一种无言的陪伴，不去弄清楚它的真实模样。可林蔚在心里很想确认，他是否就是在等她。
可林蔚终究还是控制自己没有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