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程回到家时已经晚上10点，姥姥还没睡，在等他。齐慕程一进门，就听到姥姥窸窸窣窣的拉开卧室门来接他。
“姥姥，怎么还不睡啊，我说了你不用等我。”
“阿程，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您快去睡吧，我还得写会作业。”
姥姥听出来齐慕程的情绪低落。最近的齐慕程，每天可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精神，也爱笑了，吃饭也多了，姥姥正开心于他的变化。
今晚一看他这样的状态，一定有事。
“你爸妈最近给你打电话了没？”姥姥以为是齐慕程的爸妈又有什么事。
“没有，你快去睡吧姥姥，没事。”
姥姥不放心，依然找着事情做陪着齐慕程。
“吃点水果，高三了，晚上老是熬夜看书，营养得跟上。”姥姥拉开冰箱取出一盒水果。
齐慕程感觉到了姥姥的担心，不好再推她走。拉着姥姥坐下来一起吃水果。
“我的阿程今晚有心事。”
姥姥慈祥温和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齐慕程。
齐慕程埋头吃着水果不说话。
“人生说漫长也短暂，说短暂也漫长。漫长了就时不时会发生一些烦心事，短暂了，开心的事情也转眼成了云烟。人生说不好也好，烦心的事终究会过去，开心的事也终究会来。”
姥姥语重心长的说。
烦心的事终究会过去，开心的事也终究会来。说的真好啊。
齐慕程起身走到姥姥跟前，伸出手用力抱了抱姥姥。
姥姥没有说话，沉默的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齐慕程的背，无声的安慰他。
“姥姥，我现在很开心，爸妈也都各自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我也能有机会和姥姥在一起，我很满足，很感恩。并且，遇到了一个此生都很重要的人，一切都很好。”
“这么说，阿程有了喜欢的人。”姥姥语气听着充满开心。
齐慕程被姥姥这么一问，有些害羞的住了口。
“姥姥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啊。一定是个好姑娘，姥姥感觉得到你最近这段时间的变化，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开心过了，姥姥很感激她。”
听姥姥说着林蔚，齐慕程心里的幸福感难以掩饰，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她是个很好，很特别的女生，姥姥，你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只要阿程开心，就一定是姥姥喜欢的。”
姥姥宠溺的看着齐慕程。
和姥姥说了会心里话，齐慕程的心情好了很多，吃着水果，和姥姥聊了很多学校里的趣事。
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又是蒋一一他爸在闹事，这个人算是没救了，生意生意被自己闹没了，媳妇媳妇被自己打跑了。”
齐慕程吃着水果不理会。
“不知道一一今晚回家没？还是别回来的好，他爸又在犯浑，她在又免不了一顿毒打，真是造孽。”
齐慕程没有接话，可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有没有蒋一一的声音。还好没有蒋一一的声音，她爸应该又是喝大了在耍酒疯。
“很久没见一一了，阿程，这孩子在不在学校啊？没有出去鬼混吧？好好的ige孩子，再不要因为这样的大人毁了，年轻人，一辈子还很长，有无限可能。”
“她好着呢姥姥，在好好上学。”
“那就好，可千万别学坏，从这样的家庭里跳出去，还能过个正常人的人生。”
水果吃完，齐慕程开始写作业。姥姥坐了一会困了，进去睡了。
齐慕程刚拿出作业本，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蒋一一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砸东西的声音。
“姥姥，你先睡，我去看看。”齐慕程说完就拉开门出去。
“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姥姥在身后叮嘱。
齐慕程下午才说完再也不管蒋一一的狠话，这会就已经冲到了蒋一一家门口。听着她被她那酒鬼父亲打，齐慕程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管。
齐慕程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只听见她爸含糊不清的咒骂声和东西不断的碎裂声，听不见蒋一一的声音。
齐慕程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幻听了。于是没有敲门，继续在门口听了一会。
她爸的咒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停止后，齐慕程才听到里面传出来压抑着的哭泣声。
“蒋一一。”确认蒋一一在里面，齐慕程果断抬手敲门。
“滚，你算哪根葱，少管我们家的事。”
齐慕程敲了好几下，不见蒋一一来开门。
“蒋一一，快开门。”齐慕程继续用力捶门。
咣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到门上摔成渣。
“滚啊小子，小心我连你一起揍。你这么关心我们家的事是想给我做女婿吗？好啊，拿钱来，现在就把这个和她妈一样的丧门星领走。”
蒋一一爸开始将怒气撒在齐慕程身上，嘴里骂的越来越难听。
“你是个傻逼吧！不要给我丢人现眼了，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才好呢，赶紧去死啊！”
蒋一一大骂着。
“砸啊，来啊，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死我啊，你个孬种！咱们谁都别活了！”
蒋一一怒吼着，拿起东西就砸，东西碎裂声和哭声骂声响成一团。
“反了反了，那就都别活了。”
“啊啊……”
房间里面不断传来蒋一一的哭喊声。
“开门啊蒋一一，你想被打死吗？”齐慕程用力的用拳头擂着门，呼喊蒋一一开门。
“就让我死好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里面继续传来打斗声和物品摔碎的声音，蒋一一不开门，齐慕程也毫无办法，只能在门口干着急。
“我报警了，蒋一一，你赶紧开门。”
很快，蒋一一打开了门，她嘴角和眼角都流着血，头发蓬乱的走出来，她的酒鬼父亲还在身后砸着东西，咒骂着她。
“去死吧你，直到你死我都不会再回来了。”
蒋一一说着啪的一声摔上门，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准备下楼。
“你干什么去！”齐慕程赶紧上前拉住她。
蒋一一也不说话，跌跌撞撞的走向电梯。
齐慕程跟着蒋一一下了楼，不管齐慕程说什么，蒋一一只是不说话的往前走。
“你站住，你要去哪儿？”齐慕程夺下她手里的行李箱，堵在她面前。
“和你有什么关系，滚啊你！”
蒋一一大哭着对齐慕程一顿拳打脚踢，打累了哭着坐到了地上。
“先去处理伤口。”
齐慕程等着她哭完，拉起她出了小区，来到一处诊所里。
蒋一一的眼角和嘴角都破了，医生为她处理了伤口。蒋一一无声的坐着，眼角不断有眼泪涌出。
“我包扎完就不能再哭了，伤口沾上眼泪不容易好，会留疤。”
蒋一一的眼泪流进了伤口，医生不得不又重新处理一次。
“你算老几啊，你管的可真多。”
医生被蒋一一这么怼，气的愣在原地。
“对不起医生，麻烦您再包扎一次吧，对不起对不起，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齐慕程不断给医生说着好话，恳求医生再为蒋一一包扎一次。
包扎完伤口，蒋一一立马要拖着行李箱离开，被齐慕程夺下。
“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看着伤痕累累的蒋一一，齐慕程心里也不是滋味，语气温柔的哄着她。
“我租了个房子，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蒋一一说着眼角又有眼泪流出来，齐慕程怕眼泪流进伤口感染，连忙伸手为他擦了眼泪。
“你是不是满意了？我再也不用麻烦你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个世界只剩我自己了，我没有一个亲人了，真好呀，再也没有什么能牵绊住我了。这个世界，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一一……”
齐慕程听到这些话内心难过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后悔今天对蒋一一说的那些狠话。
“一一，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你能想明白，我永远是你的亲人，我永远不会不管你。我看你这样我心里也很难受，你为什么非要……”
“想明白什么？想明白你喜欢林蔚？”
“不好意思，我不缺你这个亲人。我想不明白。”
齐慕程感觉筋疲力尽，他好像没有办法让每个人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想蒋一一能甘愿的做他的亲人，像妹妹一样的亲人，他继续可以保护她，至少保护到她安然的嫁人的那一天。
可一切都是他的异想天开，很多事，还要看人家自己愿不愿意。
“我想不明白，属于我的东西都要离开我，我真的想不明白。”
蒋一一说完就要拉起行李箱离开，被齐慕程拦下。
“去我家吧，你这样走我不放心。”
“不麻烦你了，不做你的累赘了，你追你的美好生活去吧。搞得好像你真能照顾我一辈子一样。”
“你真要走我拦不住你，你要去哪儿，地址总能告诉我吧。还有，马芸不是个好东西，以后离她远一点。”
“还有，一一，以后能不能不要欺负林蔚？是我先喜欢的她，她没有错……你们俩本来可以很好的相处，你为什么非要……我一直拿你当妹妹，她不曾抢走你任何东西，你为什么非要……”
齐慕程艰难地说完了这些话。
“啊，说了这么多，原来这才是重点啊。”蒋一一发出一丝苦笑。
蒋一一一把甩开齐慕程的手，向前走去。
“告诉我地址。”
“看心情吧，今晚好像没心情。”蒋一一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吧一一，高考前，再也别回这儿。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
不知道齐慕程的这句话蒋一一听到了没，她头也没有回的大步离开了。
看着蒋一一离开的背影，齐慕程觉得心脏痛到快要窒息。
他不断用手搓着脸想让自己清醒，可一行带着滚烫温度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