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去，齐慕程就联系了所有名片上的人，联系了一圈下来，要么就是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要么就是他们现在还没有计划面试新人。
齐慕程有些焦躁，肖肖安慰他道，“先别急，这些人本就是我们的一个备选方案，没有他们我们不是还有一个确定对象吗？耐心等几天，等他出差回来了一切就都有眉目了。”
这一晚，齐慕程几乎失眠。他还是太年轻，从没有经历过这样复杂的事情，以为一切就会像想的那样顺理成章，可一腔热情正在火热，无情的现实就给了他狠狠一击。
第二天，齐慕程早早起来，反复打磨着这次要给制作人的新歌。
每当听到自己的歌时，他的内心又宁静下来。
一首首都是好作品，怎么就无人赏识呢？被更多人看见，怎么就这么难呢？
林蔚起床后，看到双眼通红的齐慕程已经忙活了好半天了。
他昨晚一夜没睡。
林蔚怕自己待着给他增加压力，简单收拾后就出门去买早餐。林蔚也无心游玩，专心做起他们的后勤工作。
吃过早餐后，他们三人就马不停蹄的出门了。今天的任务还是去答应签约他们的公司看看，希望能有好消息。
依旧一无所获，他们的回复依旧是当事人出差了，只有等他回来才能进行后续。一连这样过了几天，都是杳无音讯。
林蔚的假期只剩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回学校了。
“美美，你的票已经订好了，我明天送你去坐车，你就安心回学校，我们忙完很快就回来了，不要担心。”
齐慕程一遍遍检查着林蔚的行李，看有没有东西落下。
“下午我带你去市区逛逛，抱歉，来了尽让你忙活了，都没时间带你好好玩玩。”
齐慕程有些落寞的说。
“以后玩的时间多的是，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时间。”
林蔚其实不想走，她抗拒着回t中，那个地方处让林蔚心寒，没有齐慕程的学校，她更不想回。
她想看到齐慕程如愿实现自己的梦想，他们一起回。
林蔚正在伤感，看到齐慕程低头看着手机。忽然，他惊喜的说，“他联系我了！美美，制作人联系我了！”
“真的？太好了吧！啊啊啊，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林蔚激动的抢过手机看。
“下午4点，来我们公司，咱们商议一下具体事宜。”
“太好了太好了。”
齐慕程赶紧喊来肖肖和大发，告诉他们了这个好消息。
“带上东西，立即出发。”
肖肖火急火燎的说。
齐慕程他们进去谈事，林蔚坐在对街的咖啡馆里等他们。
历经多天，他们终于见到了这个神秘的制作人。
一张宽大的橡木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留着长发，正在喝茶的男人。
他长发披肩，西装革履，甚是气派。眼睛上下打量着齐慕程三人。
“你们找我？”
“对，我们是仲夏乐队，之前你在网上联系过我，说有想给我们出专辑的想法。我是主唱齐慕程，这是我两位队员。”
“哦，我想起来了，室友这么回事。”
男人收起了二郎腿，坐直了一些。
“坐坐坐。你们现在有多少原创歌曲？”
“三十多首。”
“今天都带来了吗？”
“今天只带了一些重要曲目，您要是满意的话，咱们再谈后续。”
“你是高中生？”
“是，高三。”
“高三？挺有才的嘛。来，先听听你们的歌。”
齐慕程递过去一个U盘给他。
男人戴起耳机听了起来。
“这些都是你写的歌？”
“是的。”
“自己作词自己编曲。”
“是。”
“我听了，很不错。我能帮你们出专辑，打造你们，让更多人看到你们。这样的歌肯定大火。”
男人自信满满的靠在太师椅上对齐慕程说。
齐慕程三人听到这句话，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那我们要做什么？”
“先签合同。这几首歌我就先留下了，交给团队润色一下，毕竟，你们不是专业的，想要出专辑，这样的原生态肯定是不行的。”
“好。”
齐慕程想了想后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个机会难得，出了专辑，他们就会被更多人看到，那么多首好歌也就不会埋没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事先讲清楚，要出专辑，得先交一些制作费。当然，这个钱等你们专辑做成，投放市场后就会退还给你们。能接受吗？”
“你们是一个制作团队，还要歌手自己垫钱出专辑吗？这对我们来说有些风险。”
肖肖有些半信半疑的问道。
“兄弟，现在行业这么不景气，制作团队也没有很多钱啊。很多歌手都是自己先垫钱出了专辑，才挣钱的。一炮而红肯定得付出点代价嘛。
再说了，现在也就是我还在兢兢业业挖掘素人歌手了，其他人人家根本不会理你们这些无名小生的。这些条款合同里都会写清楚的，你们怕什么呢？公司机制就是这样，你们好好想想。不同意我也不会强迫你们。”
听他这么说，肖肖也不再说话。
“交多少？”
“先交三万吧，我看你是个学生，也没什么钱，剩下的就公司先垫上，先帮你们出了专辑再说。”
男人想了想后，勉强的说。
“那合同什么时候出？”
“我们管合同的人出差了还没回来，明天一早拟定好了我会发你。”
“我再补充一点，钱今天得交上，因为这个钱后面会退给你们，这一项要写进合同里，所以，你们得先交钱。”
男人又慢慢品了一口茶说道。
“容我们准备一下。”
“行，隔壁办公室没人，你们商量一下给我答复。”
齐慕程出了门，来到隔壁没人的办公室。
“阿程，怎么办？要不要试一把？”
大发焦急的问道。
“肖肖，你是什么想法？”齐慕程转头问沉思中的肖肖。
“他说的好像没什么破绽，行业里确实也有很多这样的自己垫资的先例。可是没有签合同就交钱确实有些风险……”
肖肖也显得无比艰难，迟迟做不了这个决定。
“我看他挺正经的，不像是会骗人的。这就得赌一把，错过了他，我们再想出人头地可就难了，难道要在事外里唱一辈子吗？肖肖，你甘心吗？”
大发说着推了推肖肖的胳膊，肖肖也为难的沉默了。
“阿程，我觉得我们得博一把，这样的机会很难得，错过这家，往后什么样子可真就难说了，你还年轻，我和肖肖没有多少时间再去等了。”
大发看肖肖还不表态，转而对齐慕程说。
沉默半晌，齐慕程下定决心的说，“那就试一把吧！你们同意吗？”
“太同意了。”大发抢先说道。
“那就赌一把！”肖肖缓缓地说。
接下来就是筹钱，肖肖和大发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积蓄，齐慕程也拿出了自己演出攒下来的钱，凑到一起，还差一些。
齐慕程想了想，艰难的做了决定。姥姥的退休工资也是齐慕程在保管，他拿出了姥姥的一部分退休工资，才凑够了三万块钱。
决定好之后，齐慕程推门进去。
男人看到他们进来，重新翘起了二郎腿。
“决定的怎么样了？”男人开口。
“钱我们先交上，合同务必明天一早就要看到。”
“没问题。”
齐慕程拿起手机将五万块钱转给了男人。
“行，那今天就这样，明早发给你们合同。咱们随时保持联系，有什么新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男人下了逐客令，齐慕程他们几人离开了半人办公室。
林蔚慢悠悠喝完了一杯咖啡，趴在桌子上睡了不知多久，才看到齐慕程他们出来。
林蔚看几人脸上都有一种隐隐的担忧。
“怎么样？顺利吗？”林蔚上前询问。
齐慕程和肖肖都若有所思，没有搭话，大发抢先说，“就等明天的合同了。”
“太好了。”
下午，几人简单吃过饭后就回了住处。
林蔚让齐慕程退了明天的票，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果，林蔚想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回去，反正一两天就能定下来，也不急于这一两天，大不了厚着脸皮再向班主任请两天假。
一行人挨过这煎熬的一晚，直到第二天中午，还没有等到男人答应好的合同。齐慕程催了好几次，他只是回复管理合同的人在忙几个大业务，还没来得及做，会尽快的。
几人都开始焦躁不安，但只能继续等下去。一直到晚上，依然不见回音。
齐慕程忍不住又给男人发去了催促消息，可是，消息发出去后显示，你已被对方拉黑。
齐慕程一下子瘫坐在地。
被骗了。
齐慕程的举动吓坏了几人，肖肖大惊，完了。
林蔚赶忙去扶齐慕程。
“他把我拉黑了，我们被骗了。”
齐慕程颓然的说，瘫坐在地。林蔚一听，也差点急得哭出来。
“怎么可能！这孙子怎么会是个骗子！我去找他去，送他进警察局!”
肖肖一言不发，拉住了大发。
“是我大意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我没有再细想想。我为什么没有再好好想想呢……”
肖肖自责的自言自语道。
“去找他！”
齐慕程说着冲出门，林蔚几人也赶紧跟上去。
等他们到时，昨天还在这里的公司，已经人去楼空。连那张橡木桌子都被搬走消失不见。
几人瞬间手足无措，仿佛天塌了。那些钱，里面有肖肖和大发攒起来成家的钱，还有姥姥的用来养老的退休工资，就这样一夜之间没有了。
齐慕程瘫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林蔚上前安慰他，“不要难过，还会有办法的。”
林蔚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人生地不熟，他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肖肖立刻拨打了报警电话，接警的警员语气悠闲的让他们把所有的证据打印好第二天交到派出所。
大发急得抓耳挠腮的在原地打转。
齐慕程和肖肖很快理智过来，去搜集证据。可是证据也少的可怜，只有他公司的地址和名称，微信和转账记录。
肖肖把能打印成纸质的资料都打印出来，立马赶往警察局。
“美美，你先回住处等我们，暂时先哪儿也不要去。陌生人敲门也不要开，等我们回来。”
“嗯，有事不要急，注意安全，我等你们回来。”
齐慕程几人去了警察局，林蔚独自一人回了住处。
齐慕程他们一直到9点才回来。
“怎么样？警察说什么了？能抓到人吗？”
“警察只说让我们等结果，还抱怨了一堆我们太冲动不谨慎的话。说这是一种诈骗方式，说给你们出专辑，把人骗过来，先收一点钱然后跑路。有很多同行都被骗过。”
齐慕程一脸疲惫的说。
这时，敲门声响起。齐慕程以为是房东，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位陌生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今天新搬来的，我在隔壁房间听到了一些你们的谈话内容。额……咱们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你们也知道。我听你们说出专辑被骗了？”
齐慕程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哥们，你是？”肖肖问道。
“我也是个北漂，也是搞音乐的，酒吧驻唱歌手。”
“我们是遇到了这样的事，兄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肖肖说。
“我找你们就是想来告诉你们的，大家都是追梦人，也都不容易。这就是骗子，我一个哥们前段时间才被骗了好几万块钱，心灰意冷，北京待不下去了，回老家了？”
“你们已经交钱了吗？”那人紧接着问道。
“交了。”
“唉，那我也算白说了。”那人无奈摇摇头，打算要走。
“兄弟，你听说过一个叫万相锋的音乐制作人吗？专门挖掘新人的？”
“呵，挖掘新人？骗新人才对吧？他在这个圈子已经臭名昭着了，骗新人说出帮他们出专辑，骗几万块钱，最后要么跑路，要么就说各种原因出不了了。”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后露出一脸愤慨的表情。
“他就是靠挖掘能力还不错的素人，骗取他们的原创作品，再转手卖给有名气一点的团队或歌手赚钱的。老狐狸一个。”
齐慕程听完他的话，心像是沉在了海底。不仅钱没了，几首不错的原创歌曲也不是自己的了。
这一刻，好像真的天塌下来了。
男人看几人面如死灰的脸，追问道，“你们不会原创歌曲也给他了吧？”
“给了。”
齐慕程心如死灰的说道。
“那，那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不打扰你们了，早点休息。不过兄弟你也别难过，能被那孙子看上骗得人肯定也有点东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作品还会有的。”
男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一脸抱歉的样子。
齐慕程听他这句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听着是充满鼓励的话，可他连挤出一丝苦笑都做不到。
“兄弟，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这个人我们还能追的回吗？”肖肖连忙问道。
“这个不好说，上哪儿追去呀，现在连人家在哪儿都不知道。警察都拿他没法，他每次骗的钱金额都不是很大，所以警察也不上心，人家那么忙，小金额的自然就让一直等结果呗。
那老狐狸主要是靠卖骗到的好的原创作品挣钱的，那才是人家的重点。谁要是逮到这孙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他可毁了不少的好音乐人！
北漂追梦本来就难，再遇上这么恶心的事，很多人就一蹶不振了！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男人也愤慨的骂道。
“兄弟，谢谢你。”
肖肖上前和男人握了握男人的手，表示感谢。
“咱们遇上也是缘分，还是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被这孙子骗了就一蹶不振了，只要人在，好作品总会有的，也一定会被更多人赏识的。”
男人的出现像是一颗救星一样，让他们几人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算是难得的雪中送炭了。
“谢谢你。”
齐慕程真诚地说道，微微向男人鞠了一躬。
男人摆摆手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