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用筷子刚夹了一筷子白菜,顿在了这盘菜的上方一秒,收神夹进碗里,就了一口米饭,送到嘴边。
很小一口,咀嚼着。
苏裕意识到话说得有些不妥,一股悔意涌上心头。
自己还吃着对面人做的饭,且别人有理有据解释了留下来的原因,自己未免过于直白的将想法说出来,急着赶人走。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补救。
“我的意思,你总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吧。”
噢,好像比刚才还要糟糕,江尧终于抬起眼与她对视,停下手上的动作,表情淡淡的。
她这大概属于无效补救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门锁没换,贼什么时候都可能再回来,你总不能在这儿一直守着吧。”
苏裕端起江尧饭前给她盛的汤,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眼神胡乱瞟着,用余光看对方的反应。
“……哈……哈…哈。”一口汤差点烫掉舌头,好烫。
她吐着舌头呼着气,江尧赶紧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你慢点儿,才从锅里起的汤,冒着热气,你也不知道先吹吹再喝。”
苏裕咳了几声,大口喝着江尧递过来的水,缓了一阵。
“……你放我面前,不就是让我喝吗。”知道自己没理,但还是小声嘀咕着,“看着我喝,也不提醒我一句。”
江尧将她喝完的水瓶拿过来,盖上盖子,放在她着面前,转身回到自己的餐位上。
“现在还学会胡搅蛮缠了。”
苏裕垂下头,嘟囔着,“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
空气恢复寂静,江尧盯着她垂下去的眼眸,僵了僵,没有说话。
他是不知道,他上哪儿知道呢,你的改变都给了那个人。
一股醋意油然而生,如鲠在喉。
“我今晚不走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买门。”
“啊?”
苏裕抬眼一脸疑惑地盯着他,这人在想什么?不走了?
她不确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江尧脑里塞了棉花,犹豫着,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认真的?”
江尧一本正经地拿起放在碗上的筷子,继续斯斯文文地吃着。
“身为房东,有义务保证房客的安全。”
她有些无语,安全是可以保证的,但……
“其实……大可不必。”
“是吗?”他慢吞吞舀了一勺汤,轻轻吹着,慢吞吞地喝完碗里的热汤。
“哪家男房东会在女租客这儿留宿?”苏裕据理力争,实在无法接受他的逻辑。
“这不就有了吗?我们家。”
江尧将碗放下,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起身拿去厨房水池里。
“还是,你想自己一个人面对歹徒?如果贼又来了,你确定你有能力应付?”
“……”
他转过身,手撑在水池边沿,眼神痞痞地半垂着,不带半分感情色彩。
“你放心,我说过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在客厅。”
“……”
苏裕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明明也可以去酒店凑合一晚,你报销就好。”
“你说什么?”
江尧似乎是真的没听清,眉毛上挑了一下。
“没什么。”
她声音有些闷闷的,而后彻底不作声了。
默默的吃完那顿饭,将碗筷收拾进厨房。
江尧正在洗用过锅具和备菜的厨具,见她进来,便关了水,出去收拾残局。
苏裕本意是他做的饭,就该她来洗碗,但硬是没找着下手的机会。
收拾剩菜,擦桌子,洗碗,整理厨房。
动作熟练,井井有条,不疾不徐,细致做着。
她站在厨房,竟有些无措,略显多余
此刻无比庆幸江尧这老房子,厨房够大,他还能在里面“施展拳脚”,多她一个也不碍事儿。
实在无处插手,索性出了厨房,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打开影视app,看起了《甄嬛传》。
她没有关卧室门,外面悉悉索索传来的磕磕跘跘的声音,倒也显得家里多了一些人气儿。
平静的水面多了一圈圈微小的波澜,沉寂的画面有了色彩般鲜活。
直到外面的灯光不再那么灯火通明,只剩客厅一组微弱的光亮着,她才发现十一点过了。
起身走了出去,那人正拿着扫把在书房角落里扫着,身子微微俯下,动作幅度很小,一点一点扫着那本就不大的房间。
“……”
这人在干什么,苏裕不太理解这迷人的操作。
“笃笃。”苏裕伸出手指,在门上敲了两下,发出声音,提醒他。
江尧立刻望了过来,似乎刚才在想什么,表情还没有完全收拾干净,下意识地抬了头。
“你在干什么?”苏裕问。
她进去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变化,继续问道:“这房间……我几乎没怎么进来过,里面的东西都没动。”
而后想起贼早就翻乱了,又补了一句,“如果少了什么,那可能就是贼偷了。”
她误以为是江尧发现少了东西。
江尧也不回答,握着扫把,继续扫着,只是幅度大了些,三两下便将书房扫完了。
“没什么,应该没什么丢的。”
苏裕没说话,回卧室打开衣柜,准备再拿一床厚一点的被子,天冷了,睡沙发容易感冒。
江尧将工具放回生活阳台,去外面卫生间洗了手。
出卫生间后,瞥眼看见里面的人有些费劲儿的扯着柜子高处的被子。
他走过去站在主卧门口,靠着门框边沿,看着她,没说话。
苏裕扯下被子抱在怀里,感觉到旁边有人,转头看着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江尧眼神往里看了看,她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看见了自己的床。
床?怎么了?没有不对的地方呀,不乱。
随后,突然意识到江尧隐下的意思,苏裕脸色有些沉,回头盯着他,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
说好的不越距呢?说好的不碰呢?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江尧耸了耸肩,走过去抱走她怀里的被子,出了房间后,转身直白地问她。
“……也许你一个人睡害怕呢?”
苏裕扯了扯嘴角,走过去站在门边,手拉着门内的把手,懒得跟他掰扯。
“你要是害怕,我不介意你开一整晚的灯!”
“嘭”的一声,门又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