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
回来以后,许纾和就换了身更轻便的衣裙,躺到了逍遥椅上。
裙子也撩到膝盖以上,把伤口晾出来透气。
“姑娘好歹注意些,这多不雅观。”新月端了点心进来,瞧见便说。
许纾和不在意,“这是我自个儿院子里,我当然是怎么自在怎么来了。”
梅香在旁边就笑,“少夫人这样不拘不束才好呢,多少人出了嫁就跟背上枷锁似的,大半辈子都不快活。”
听得这话,许纾和便给鼓起掌来。
“还是梅香说的好,新月啊,你可也要豁达些。”
“是是是,我最迂腐了。”新月无奈,末了又道,“方才我去拿点心,听说万爽斋那边,新拨去伺候夫人的云雅,就是那位郭姑娘,被罚了,打了手板,说是茶泡的不好,打的还不轻呢。”
许纾和听罢,捏起一块点心咬了口,“我那婆母最近气性大的很,如今找到个能撒气的地方,自然是不手软。”
“老爷知道怕是要生气。”梅香笑道,略带了几分讥讽。
新月眼睛亮亮的,“那就到了见识见识郭姑娘手段的时候了。”
两个丫鬟显然都对让冯氏吃瘪这事儿很热衷。
“好了,都吃点心吧。”许纾和将盘子往外推了推,“接下来可是有好戏看的。”
毕竟这位郭姑娘身上,许纾和可是花了银子的。
晚上,陈知回府。
来浮云居用晚膳的时候,就把今天巡查铺子的情况跟许纾和讲了一遍。
基本上都没问题。
许纾和也发现,陈知如今与她说起这生意上的事情,愈发熟练了,这叫她很是欣慰。
于是便拿出自己的腿伤做借口,让陈知在云裳阁二次开业前,独自打理两人手里所有的生意。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总之锻炼一下吧。
陈知自是答应,毕竟在他看来,许纾和膝盖摔伤也有他的缘故呢。
今日看医馆的人给许纾和的膝盖上药,瞧着那白皙的腿上一片擦伤红痕,就挺愧疚的。
于是回前院时,还叮嘱许纾和注意伤口不要沾水。
“少夫人,少爷真关心您呢!”新月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许纾和看她一眼,抬手拍她的肩膀,“新月啊,这些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我只希望他一心好好搞事业就行。”
“拔,拔剑?”新月不解,“少爷还会功夫呢?”
许纾和没接话,兀自进内室去了。
新月又看看梅香,梅香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两人只好没再研究,去备水伺候沐浴了。
接下来的几天,许纾和就只负责在家里躺着‘养伤’,云裳阁训练模特那些事,也都交给新月和梅香去办了。
这两个丫头还是很认真靠谱的。
为数不多的清闲时光啊,许纾和心里惬意。
而在她悠闲的这些时日里,万爽斋那边,冯氏的日子就不好过。
郭姑娘确实有手段,在冯氏那里受了罚了,转头寻到机会就在陈怀谦面前使上了苦肉计。
一双白嫩的小手,上回被冯氏打伤后,破皮红肿,都有些发炎溃烂了。
偏是手都成了这样,还惦记着天气渐热,蚊虫多起来,特意给陈怀谦缝制了驱虫提神的香包。
陈怀谦素来心善不是?
见好好一个姑娘家被冯氏磋磨成这样,也是气。
偏陈知这会子又在陈怀谦面前替冯氏说话,说外头传了些不好听的流言,难免母亲误会,所以一时不快了,终究还是因为在乎陈怀谦的缘故。
但不说还好,这一说,陈怀谦就更气了。
就算他心里对郭云雅这个小姑娘有非分之想,但面对一个年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女子,他自然不会承认。
所以就愈发觉得冯氏在胡闹,还善妒。
于是当即发话,将郭云雅给要去了他书房里伺候,并且言明,谁也不许把人调走。
这一来,冯氏是真气了个仰倒。
恨不得冲出来把那狐狸精给撕了。
其实,如果冯氏老老实实的,在林蕙离开陈家后,陈怀谦就会把她放出来的。
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呢。
可冯氏要闹啊,这不,一下把自己跌进坑里。
眼下解禁无望就不说了,每天还要担心陈怀谦跟小狐狸精勾搭上了,那真叫一个百爪挠心。
不过冯氏禁足,许纾和就快活不是。
没人找她麻烦嘛。
这不,很快就到了云裳阁二次开业的日子。
许纾和同陈知一道,早上就出了府,彼此心里都是满怀激动。
正经算起来,这是他们俩第一个按自己心意改造出来的铺子,当然是期待有好成绩的。
随着鞭炮声响起,锣鼓和舞狮队也都立即动起来,原本安静的街道瞬间就热闹起来。
早前训练的那些模特们也都准备好了,先是在云裳阁里暖了场,而后便都走出铺子往街上去了,一个个都是行走的活招牌。
还有此前陈知专门下帖子邀请过的那些常客,今日也是来了不少。
进了店里,瞧着这么多款式花样都新颖的衣裳,个个都挑花了眼,赞不绝口。
陈知不擅交际,主要迎接招待着那些前来捧场的生意伙伴,许纾和就不一样了,在进店的各位夫人和姑娘们中间来回游走,一张巧嘴哄的人眉开眼笑,不多时就卖出了好几单大生意。
让周掌柜把前来捧场的别家老板带进店里雅间去喝茶后,陈知再出来,就瞧见许纾和正转着圈儿,在给一群姑娘展示她身上的衣裙。
也是云裳阁出的新款,用料是云隐纱,这料子由蚕丝织就,质地轻薄,望之如冰凌,夏天穿上最是凉爽透气,又飘逸优雅。
今日许纾和这一身,里头是件抹胸束腰长裙,领口并不太规整,是以花瓣状,裙子以白纱为底,上用红线拈入金线绣出的大朵海棠花,另有做成渐变之感的蝴蝶,并缥缈的祥云纹,外头罩一件同样做成渐变之感的纱衣,颜色由肩部逐渐向裙摆浓郁下去,似花朵绽放,上用白色和金色的丝线绣了片片迎春花,使得妩媚中添了些清雅,整件裙子若晕开的画卷一般。
配着这套衣裙,许纾和今日梳了凌仙髻,戴一对金累丝牡丹短钗,牡丹原是华贵富丽,但这钗子做的花朵小巧,就可爱又贵气,金镶玉蝴蝶簪子上,那蝴蝶工艺精巧,行走间微微振翅,似乎活过来了一般,更显灵动,另有红玛瑙与珍珠做成的小朵珠花,点缀在发髻间,又添雅致。
许纾和本是小家碧玉类的长相,活泼灵动,娇憨可爱是她最大的特点,这身衣裙若是穿在别人身上,或许是妩媚又贵气的,不过穿在她身上,就显得她如那红烛上跳动的火焰一般,明媚俏丽。
看着眼前女子,不知不觉,陈知脑海里就浮现出与许纾和相处的往日种种来。
维护他时的机敏,出主意时的狡黠,谈论生意经时的神采飞扬。
想着想着,一时就失了神。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
“陈公子,祝你开业大吉,财源广进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