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我身子大好了些,与陈美人并肩而立,走在通往御花园的路上,花园里绿树成荫,古藤青苔缠满树干,也算是散散久病后的浊气。
“若棠还未谢过姐姐,若不是姐姐向大王进言,若棠如何能有今日的位分。”陈美人对着我,感激道。
“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再说了,你为了帮我将王后是彻底得罪了,日后宫中行事,你需要这样的身份。”我轻轻摇了摇头。
“多谢姐姐了。”陈美人再次对着我感激道。
我没有再说话,与陈美人一同继续向前走着。
“听说季夫人小产后现在还卧床不起,她是真的心狠,竟然给自己下这么重的药。”陈美人又轻叹道。
“或许……”我敛下眸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起来。
沿着山石走到左边一条小巷,竹树交加,亭台轩敞,一个极宽的金鱼池,池子旁边,都是朱红栏杆,夹着一带走廊。我与陈美人走到廊尽头处,正要穿过一个小小月洞。
“采薇姑姑!”拐角处,只听季夫人身边嬷嬷的声音传来,王后的侍女也在,我与陈美人相视一眼,皆是一惊,连忙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嬷嬷,你究竟要和我说什么!我是偷溜出来给王后办事的,还要尽快回去!”采薇似是对那嬷嬷有些不耐烦。
“王后娘娘如今禁足,我也是没了法子,当初是你说那药不过是会让夫人短暂腹痛,有中毒假象的药罢了,怎么会是大剂量的藏红花!你们可知太医说,我家夫人再难有孕,她才这般年轻……”那嬷嬷疾声痛道:“是我害了夫人啊!”
“嘘,你小声点!”采薇疾声道:“若不下猛药,如何能扳倒容夫人!”她顿了顿又道:“只恨大王,证据确凿却还要维护那个妖女!你们要怪就怪那个妖女,这般蛊惑大王!还害得王后禁足!”
“这……”那嬷嬷痛声道:“可是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我家主子再不能有孕,日后如何还能在宫中立足!”
“放心,季夫人一片忠心,王后娘娘会照拂她的。”采薇冷声道:“你们且等着,娘娘不会放过她的。”
嬷嬷再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终究是我害了主子……”
“行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季夫人吧,身子不养好,日后还如何争宠?”采薇有些不耐烦道。
“这容夫人一回宫就将大王霸住,还如何争宠?”嬷嬷叹道。
“你当初让季夫人怎么怀的孕,再做一次便是?”采薇有些嘲讽笑道。
“你!”只听那嬷嬷惊惧的声音传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后娘娘在宫中这么多年,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她?”采薇继续道:“对大王使用欢情香,你们也真是大胆!”
“是,是……”那嬷嬷显然被采薇的话吓住,声音都开始哆嗦起来。
“好了,我得赶紧回去复命了,你也赶紧回去吧!”采薇催促道。
我与陈美人听至此,皆是大骇,连忙退步躲在了竹林之后,待她们二人走远,这才又重新走了出来。
“没想到,季夫人也被王后摆了一道。”陈美人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冷笑出声来,“一石二鸟,她惯会利用人心,什么事都将自己撇的干净。”
“姐姐此次全身而退,王后禁足出来,不知又会想什么阴损招数。”陈美人叹道。
我敛下眸子,却是不语,她禁足期间,伯嚭又远在越国收城,我可以做的事,查的真相有很多。
“太子殿下,你放开我!”一路行至假山石旁,忽然似是太子的名字,还有那带着愤怒与羞恼的女子声音,隐隐竟像是……
对了,是吕夫人的侄女,公子鸿的未婚妻,惠宁姑娘!她怎么会与太子有所牵扯!
我与陈美人相视一眼,内心震撼不已,今日碰见的秘辛之事也属实太多了些。
只见惠宁一头发丝凌乱的从山石后跑了出来,待看见了我与陈美人,惊吓的待在了原地,叫出声来。
“怎么,你就这么厌恶本太子?”太子继惠宁姑娘出来后,亦跟着走了出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甘与懊恼。
待看见了我与陈美人,亦是僵愣在了原地。
“太子。”我收回惊诧的神色,不动声色的对着他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仿若刚才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容夫人,陈夫人。”太子许久才镇定下来,微笑着望过来,上前一步,对着我拱手算是回礼,又谨慎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闪烁间,显得复杂而微妙,透着一股子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精明之色。
“方才太子,与惠宁姑娘在做什么?”我轻轻询道。
“不……”惠宁摆着手,率先出声,似是解释,又似是难以启齿。
“不过是孤与惠宁姑娘,开了个玩笑罢了。”太子却是轻飘飘道。
我点了点头,抚头叹道:“今日出门没看历,哪知太阳竟这般毒,本宫逛园子也累了,就先告辞了。”
“恭送夫人。”太子的声音低沉道。
“此事,莫要声张。”与陈美人折回道上,我对着陈美人郑重道。
看得出惠宁姑娘与公子鸿是真心相恋,此事若传了出去,终究是不好。
“这……这我当然知道,宫里人都知道,惠宁姑娘可是公子鸿的人,未出阁姑娘家的清白,最是重要!”陈美人又轻叹出声:“只是,她怎么惹上了太子!”
我回身望了一眼,只见惠宁姑娘早已跑得不见,徒留太子一副沉闷失神的模样,他难道不知惠宁是公子鸿的人,竟还敢做出这等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