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皇族每一代都只有一位天师,但是也有例外,而这个例外就在永嘉长公主这一代身上。
永嘉长公主是皇族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是公主,所以不具备成为天师的资格。
永嘉长公主三岁的时候,永宁皇族迎来了第一位皇子,皇族得到了天旨,他自然而然成为了天师的继承人。
天师的教养是从小就开始的,这位大皇子的天赋很高,小小年纪就得到了前一代天师的认可。
但是随着大皇子长大成人,老天师却发现这位继承人犯了禁忌做了逆天的大事。
大皇子竟然在借运企图让自己长生不老,老天师发现时已经为时过晚,当时好几个家族因大皇子而死,无一生还。
老天师毫不犹豫把这件事告诉了皇族,经过请示上天,大皇子被取消了天师的资格,并被逐出永宁皇族,大皇子从此销声匿迹。
大皇子离开皇族的第二年,皇族迎来了第二位皇子,那就是永乐宁。
永乐宁成为了天师继承人,开始皇族还担心他不够资格,直到上天降下天旨,他注定是皇族的天师。
永宁皇族信天,信天师,为了不重蹈覆辙,整个皇族对永乐宁的教导是很仔细谨慎的,他们都生怕他成为第二个大皇子。
永乐宁不是大皇子,他从小天赋禀异,老天师十分欣慰。
可是好景不长,皇城被破,永宁皇族注定亡朝。
永嘉长公主说到这里停住了,她眉眼里的痛苦藏也藏不住,可见生前的最后她经历了如何痛苦的事情。
“我是永嘉长公主,我生为皇族的第一位公主,哪怕我已经嫁作他人妇,我也是皇族的公主。我的身份让我享受富贵荣华,在皇朝的最后时刻,我不能畏缩。”
“那天夜里,我和丈夫赶到皇宫的时候,皇宫已经快要守不住了。大批臣子不愿离去,他们用血肉守着那座象征着皇权至上的宫城,以此表达他们对皇族的忠诚。”
“乐宁是被我亲手送出去的,他是皇族的希望,哪怕这份希望很渺茫。”
“当我再次回到皇宫大殿,父皇与母后早就被斩杀于众人面前,而那位刽子手的身边,居然是我曾经最疼爱的弟弟,永不凡。”
永不凡是被永宁皇族寄予希望的大皇子,天师请下天旨,他被取名不凡,可见他的天赋有多高。
但是他没有把这份天赋与厚爱用在正途上,永嘉长公主亲眼看着这个弟弟对父母的尸体下手,而她在阻止的时候也成为了刽子手的砍杀对象。
永嘉长公主记得那一刀有多痛,她死了,魂魄离体的时候被禁锢在了原处,她和父母,以及那些守着皇宫臣子的亡魂见证了永宁皇朝最后血腥的时刻。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所有人都死后,天降大雨,天也悲了。
永不凡用了秘术禁锢了所有的亡魂,永嘉长公主见证了这些亡魂在死后依然没能逃脱的命运,它们被永不凡扼杀,最后魂消魄散。
父母和她一直被永不凡留着,他们看着他利用国师的身份杀了无数人,就连那位刽子手最后也成为了他借运的一人。
新皇朝并没有因为刽子手的死去而亡,永不凡弄了个傀儡皇帝,他则在背后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做的事情也越来越恐怖。
永不凡为了长生不老杀害了很多人,直到几百年后,他终于把手伸向了这个取代了永宁皇朝的朝代。
可是这一次他没能逃过天谴,皇朝覆灭,他也受伤了。
永不凡用了父母的亡魂,才保住了他的命,可是他开始变老,而这是永不凡无法接受的事实。
那时的他已经没了权利,新的皇朝可能是吸取了前朝的教训,皇室请了很多能人异士,江山巩固,这让永不凡处处受掣肘,翻也翻不出风浪。
人终归一死,永不凡又受了重创,哪怕是本事厉害也无法改变事实,不过他是自刎,自己死在了自己的布局之下。
永嘉长公主可笑地扯着嘴角,“我以为他屈服命运了,谁知道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永不凡能死,也敢死,但他更想活着,死不过是为了逃避天谴。
他死后一直在收集复活的东西,永嘉长公主因为一直被他带在身边,她亲眼见证了他两次复活又再次死亡的经过。
“两次复活他都没能活很久,因为复活的身体无法承受他的魂魄,他只能接受事实。”
永不凡既能接受事实,也能改变事实。
为了第三次复活,他终于放慢了节奏,而这一过就是几百年。
“他作恶多端,是上天都不允许存在的东西,为了逃避越来越频繁的天谴,他居然想到了藏在地狱。”
永不凡的罪行被关在了地狱最底的那层,永嘉长公主被他带到了地狱,因为她对他还有用,所以永嘉长公主在地狱里并没有受苦,反而鬼力大涨。
“复活需要重铸肉身,只有强硬的骨头才能承受永不凡的魂魄,同时活着需要鲜血,永不凡为了这三样东西真的准备了很久,我也没想到他即使在地狱,也能操控一切。”
“我一直都知道他在找乐宁的尸体,可是乐宁真的很厉害,他藏了很久,只是最后还是被永不凡发现了踪迹。”
永嘉长公主说得很快,明明是跨越千年的事情,从她口中而出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她还有很多话,她需要抓紧时间说出来。
“七月十五那天,鬼门关大开,永不凡带着我离开了地狱。”
重回人间,永嘉长公主看着陌生的环境没有一丝彷徨,反而因为新的世间,她隐隐感觉事情快要结束了。
虽然她不能成为天师,但是作为永宁皇族的公主,她身上的血脉注定她也能感应到一些东西。
永嘉长公主还记得永不凡告诉她找到乐宁时对方那副激动的表情,她经过千年的锤炼不会因为这个事实表现出难过愤怒的样子,但内心却是高兴的,因为命运终于到了这一步。
他们找到了长宁村,可是永不凡怎么也无法进去,村子的结界拦不住永不凡的手下,却拦住了永不凡,真的很可笑。
结界拦不住永不凡,他让他的手下进去。同时为了不破坏乐宁的尸身,永嘉长公主被永不凡送进了长宁村。
宁静安逸的小村子是小弟弟离开皇宫后生长的地方,永嘉长公主虽然没能见到村子炊烟袅袅的样子,却还是透过这份美好想到了当年。
最终,永嘉长公主见到了小弟弟长大的样子。
她看着躺在水晶棺里的弟弟,以及那些守护着他的臣民们,她当场差点崩溃。
即使千年,臣民们依然保护着他们想要保护的人。
永嘉长公主没有成为攻击的对象,甚至有人亲自带着她走到了水晶棺的另一边。
“我知道永不凡想要乐宁的尸骨做什么,因为他们之间有血脉关系,这是最好的复活容器。但是凡人的身躯无法承受他的魂魄,所以他还需要另外准备别的东西来锤炼身骨。”
“乐宁留了话,他让我不要阻止永不凡的计划,所以永不凡得到了乐宁的尸骨。”
永嘉长公主一口气说完那么多话,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时间不允许了。
“乐宁说,这一切始于永宁皇族,那么就应该让我们自己亲手结束这段不堪的恶行。我会唱响祭歌,但这不是为永不凡所唱,这是我为整个永宁皇族所唱。”
“谢谢你,勇敢的姑娘,谢谢你带着乐宁的祝福而来。按照乐宁的预言,你需要和我一起唱响祭歌,你可以吗?”
永嘉长公主邀请姜木木,后者听了那么久的辛秘,其实心里还有疑惑。
“还有时间,我想在这之前问几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唱响祭歌,你觉得呢?”
永嘉长公主没有因为姜木木的条件而生气,她抿嘴一笑,“你和乐宁说的一样,是个有主意的姑娘。你问吧,只要我知道都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姜木木亲身经历过永乐宁的本事,她又是看过那么多天师笔迹的人,所以她相信永乐宁能做到眼前的预言。
“首先我想知道,永不凡是否在附近。”
“他就在京市,我在三天之前被送到了这里就失去了意识,我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姜木木点头,“他在京市就行,我们不用找他,他也会出现的,这个没什么。”
“是的,第三天他会出现的,除非他不想复活。”
“第三天?”
姜木木算了算时间,今天是农历十三,第三天那不就是农历十五,中秋节?
看来她预算得很准时,时间重合了。
“那天是中秋节,天圆地方月圆人和。永不凡需要乐宁复活,那么只能在这一天真正融合。”
“借人运,借鬼运,借神运,他这借得有点多,那他都准备了什么东西?”
永嘉长公主见姜木木终于问到了重点,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你已经看到了这里,千年前这座祭台就是永宁皇族的祭台。只要是永宁皇族的人在这里唱响祭歌,那么天会听到,只有心诚,天会垂爱。”
“永宁皇族的祭祀一共是三天,唱响祭歌,上供祭品,达成所愿。祭品那些我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但是肉骨血这些,你比我更清楚。”
她比她更清楚?
永嘉长公主歉意地看着姜木木,“我被关在地狱,只是知道他准备了东西,却不知道他都准备了什么。但是他借运不会没有大动静,而你身在其中,你比我更清楚。”
“这些是你猜的,还是永乐宁告诉你的?”
“我虽然不是天师,但我也不笨。乐宁留给我的东西很少,知道的我都说了,不知道的我也猜出来了。”
永嘉长公主在纸人中,她说没说谎,姜木木是能感受到的。
如果说她身在其中,那她回京市后遇到的一切都能说通了。
不管是阮家,还是吴家,又或者是期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原来始作俑者都是永不凡,他可真是罪孽不浅。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
“对。”
姜木木的肯定让永嘉长公主担忧解除,只要对方心中有数,那事情就容易多了。
“等下,你可以和我一起唱响祭歌吗?”
再一次,永嘉长公主邀请姜木木一起唱祭歌。
姜木木点头了,“可以,但是我不知道祭歌内容。”
“你看过乐宁的手札,你还记得最后一页吗?”
姜木木记得。
“第三次的祭歌会咏唱一个小时,你只需要最后一遍的时候跟着我唱就可以了。”
“谢谢你。”
永嘉长公主很想向姜木木回礼,但是她在纸人中,动作有限。
她们突然安静了,上面的陈星河和简铃就有话说了,陈星河更是直接下来,在最靠近祭台的地方开口。
“现在什么情况?”
“我要和她一起唱祭歌。”
简铃也是自己下来的,没人扶着,她下来的中途还差点摔了。
好不容易站到位置上,简铃一听姜木木的话,不赞同,“不能再唱祭歌了,会出大事的。”
“如果不唱,事情解决不了。”
因为时间不多了,陈星河和简铃都不是说废话的人,他们要姜木木给一个合理的理由。
“解决一个千年的祸害而已,我心里有数。”
“不行!老大现在不在这里,你要是出事了,我去哪里找人赔给老大?”
陈星河深怕姜木木唱了祭歌后出事,他不同意。
简铃也不同意,委婉地劝说:“你还年轻,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我不会骗她的。”
永嘉长公主的话得不到陈星河两人的认可,姜木木做了个打断的手势,“你们放心,我知道自己做什么。”
姜木木突然想起有些话还没和永嘉长公主说,“我刚才和你说过阮家的事情了,那你知道他们是祭品的事情吗?”
姜木木发誓,这一刻她看到了永嘉长公主眼里的惊愕,她不知道阮家是祭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