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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坐在梳妆镜前,秀眉微蹙,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棘手的事情。

突然,镜中反射出一道身穿黑裙的女士,她仿佛凭空出现在房间内,不假思索的走向那张铺着天鹅绒被褥,属于奥黛丽的豪华软床上。

奥黛丽微微蹙眉,转过身轻声询问道:

“你最近一直在做什么?”

卡露拉扑在床上,双手抱着柔软的枕头,都囔道:

“你不是从不过问我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奥黛丽听出她的声音有些疲惫,不由有些怀疑,语气异常坚定道:

“我必须确保你做的事情不会威胁到我的家人。”

卡露拉翻了个白眼,无奈叹气道:

“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就不能对我多点信任吗?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才是‘嫉妒’魔女。”

奥黛丽紧紧盯着她,用眼神回答了她的提问:

不能。

她和卡露拉有过‘约法三章’,卡露拉可以继续跟着她,反正她也没有拒绝的资格。但作为交换,卡露拉不能出现在她的家人面前,是以霍尔伯爵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卡露拉的存在,因为奥黛丽不想让父母担心,也不想让他们被卷入危险之中。

卡露拉对这个条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可她却没有和之前说的一样时刻跟着奥黛丽,反而时不时就会失踪,每次回来都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这让奥黛丽隐隐有些不安,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卡露拉做了些什么。如果卡露拉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根本不会担心什么,但偏偏卡露拉是一位序列2的天使!

从感性上来讲,奥黛丽是愿意相信卡露拉的。

因为至今为止,卡露拉从未对她展现出威胁的一面,也没有对她有过任何不利的行为。反而是卡露拉帮她成为了序列5的非凡者,还告诉了她许多本不该她这个层次知道的隐秘。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卡露拉的行为都无可挑剔,奥黛丽都没有怀疑她的理由。

可身为一名‘观众’,奥黛丽却本能的怀疑着一切。她不相信只是中序列的自己能看穿卡露拉的伪装,所以也无法确定卡露拉所展现出来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就和罗塞尔大帝的那句名言一样:

你看到的或许仅仅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现在的奥黛丽就处于这样的境地,她所知道的一切或许都仅仅是卡露拉想让她知道的!她没有辨别真伪的能力,只能靠直觉来进行判断,而判断出的结果却连她自己都无法信任。

所以与其说奥黛丽是不信任卡露拉,不如说她是不信任自己。

因为无法看穿卡露拉,因为无法辨别这一切的真伪,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过于让人绝望。所以哪怕卡露拉表现的无比真诚,哪怕她说的都是真的,却依旧无法取信于奥黛丽。

奥黛丽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也明白自己的警惕大概率毫无意义,但她却始终无法放下这种戒备。

所以卡露拉才会说奥黛丽是‘嫉妒’魔女——

不爱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爱。

不信任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信任。

当然,这么说多少有失偏颇。

毕竟奥黛丽并非无法付诸信任,只是无法放下戒备。

而这一切,也未尝没有卡露拉刻意引导的原因——

奥黛丽同样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晋升为序列5,又或许是卡露拉故意被她看出来的。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吧。”

卡露拉在奥黛丽坚定的眼神中败退,无奈叹了口气像是要妥协,但语气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慵懒道: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避免晋升为序列2。”

奥黛丽默默点头,她的确记得卡露拉这么说过,只是她对于原因有些不明所以。

她原本以为卡露拉是担心失控的风险,但有着王魂的她明明可以十分轻松的完成晋升,根本无须担心失控的麻烦。既然如此,早点晋升序列2不是好事吗?

“在现代这个时代,晋升序列2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是一种诅咒。”

“因为一旦晋升序列2,就必然会获得某些存在的注视。而这些存在往往都会在你晋升时‘插上一脚’,这就导致那些没有大势力庇护的人如果单独晋升序列2,下场只会无比凄惨……”

卡露拉露出绕有深意的笑容,而奥黛丽的脑海中几乎立刻涌现出对应的词汇‘污染’‘失控’。卡露拉边观察着奥黛丽的反应,边继续说道:

“而这其中,又以‘学徒’途径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其他途径在晋升时,只要有其他天使的庇护,完全可以最大程度的规避这些注视带来的危险。但‘学徒’途径的‘旅法师’,她们所承受的‘注视’是其他途径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除非有真神亲自提供庇护,否则几乎必定会受到注视的影响。”

但奥黛丽还是很快抓住卡露拉话语中的漏洞,反问道:

“但是这对你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卡露拉既然掌握着王魂,而凭借王魂的力量可以避免失控与污染,也就无需和其他人一样担心晋升序列2的风险,这不能成为她避免晋升的原因。

“污染当然不是问题。”

卡露拉翻了个身,拉直双臂伸展着曼妙的娇躯,慵懒道:“但却不可避免的会引起其中一些人的‘关注’,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所以我原本打算收集齐足够晋升序列0的非凡特性再一次性晋升。”

奥黛丽默然不语,虽然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奥黛丽已经见识过王魂所展现的‘奇迹’,所以她竟然丝毫没有怀疑卡露拉的这番说辞。

只不过,就算不能集齐晋升序列0的非凡特性,那序列1难道也不行?

似乎看出了少女的困惑,卡露拉自顾自的解说道:

“‘空想家’途径的三份序列1非凡特性的其中两份和唯一性都在同一个人手中,我一直在试图通过她留下的痕迹找到她的位置。在我没有晋升之前,她不会特意关注我的存在,因为只是序列3的我对她没有威胁。这就给了我找到她的机会,但很可惜她一直都相当谨慎,我根本找不到她留下的痕迹。”

“而现在我已经晋升序列2,自然就被她列入了威胁名单,得到她的重点关注,就更难找到她。”

“‘观众’途径的序列1‘作家’,绝对是最难对付的序列1之一。因为‘作家’拥有凡有言,必被知的特性,再加上其本身还具备将书写的故事变成现实的能力,连真神都未必能抓住她。”

卡露拉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爽,接着又道:

“而除此之外,剩下的一份在黑夜教会手里,但现在也已经不知所踪。”

奥黛丽默默当一个合格的听众,这一切距离她还是太过遥远。

不过按照卡露拉的说法,她其实也挺倒霉的,因为‘空想家’途径晋升的已经被彻底堵死,她几乎没有晋升序列1的可能!

“当然,我也没有。”

奥黛丽在心底小声滴咕了一句。

虽然她现在连半神都不是,但无缘窥见更高的层次依旧难免让她有些遗憾。她倒也不奢望成为序列0的真神,但序列1的天使其实也很不错。

当然,这也未必是好事,毕竟一旦成为序列1的天使,就不得不为成为序列0的真神而相互厮杀吗。因为想要成为序列0就必须集齐全部的三分序列1非凡特性,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杀死其他相同途径序列1的天使……

而哪怕本身没有成为序列0的野心,但为了自保,也不得不被迫卷入这场不死不休的厮杀。

不过,卡露拉既然明知道成为序列2会更难找到‘她’的位置,却依旧选择晋升。这就说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且只有完成晋升才能做这件事,而这件事或许也正是卡露拉最近经常‘失踪’的原因!

“你晋升就是为了现在在做的事情?”奥黛丽忍不住脱口问道。

“差不多。”

卡露拉眼含深意的看了奥黛丽一眼,十分坦然的承认了下来,漫不经心道:

“如果要简单概括一下我现在做的事情,嗯,你就当我是在做梦吧。”

“做梦?”

奥黛丽怔了一下,这个答桉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晋升序列2就是为了做梦?

明明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单单是成为序列2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白日做梦了吧?而且,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才需要到序列2才能做啊!

奥黛丽几乎下意识的以为卡露拉是在逗她,但理智告诉她卡露拉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毕竟卡露拉都已经说到这里,又有什么理由骗她呢?

“什么样的梦?”奥黛丽忍不住问道。

“一个包涵整个世界的梦。”卡露拉伸出葱白的食指,接着又点了点红唇,轻声道:

“唔~,从某种意义上,就和黄昏隐士会的组织者亚当做的梦一样。”

“黄昏隐士会……”

奥黛丽的脑海中下意识的闪过那个暗中操控时代潮流的神秘组织,也下意识的闪过‘愚者’先生的叮嘱——

凡有言,必被知!

不要在现实中以任何方式提及这个组织,否则就会被对方感知到。

奥黛丽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似乎已经感受到冥冥之中有人在注视着她们……她下意识的想要提醒卡露拉‘愚者’先生的警告,可当她看向卡露拉,却发现这位女士的嘴角一点点翘起。恍忽之间,奥黛丽的眼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穿着简朴的白袍,留着遮住下半张脸的澹金胡须,有着如婴儿般清澈单纯的眼眸,胸前挂着一根根十字吊坠,宛如最普通的神父。

可这个人的出现却让奥黛丽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明明看到了这名白袍神父,却又完全无法锁定他的位置。他明明就在那里,却并不在自己的眼中,也不在这个房间,似乎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错觉!

奥黛丽正恍忽间,突然看见卡露拉站在自己面前,站在那位白袍神父面前,眼含戏谑:

“找到你了!”

只是眨眼间,奥黛丽眼前的白袍神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而同一时间,原本慵懒的侧躺在床上的女士也已消失不见。

这一系列的变故更是让奥黛丽始料未及,可紧随起来的除了恍然大悟,还有深深的恐惧。

白袍神父的离去,让她突然意识到了很多东西。自己这些天的行为一幕幕在脑海中回闪,以往被她忽略的那些细节如今也被一一回想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最近这段时间的她,非常不对劲!

少女的面色微微泛白,耳旁却又突然响起一道不爽的声音:

“啧,这该死的谨慎。”

奥黛丽抬起头,视线中再次出现卡露拉的身影,她侧躺在床上,姿态慵懒,似乎从未离开。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卡露拉迎上奥黛丽的视线,笑吟吟的问道。

奥黛丽轻抿着唇,低声问道: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而言之,就是你被人盯上了。”

“他……她是谁?”

面对卡露拉那依旧散漫的回答,奥黛丽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桉,忍不住追问道。

“你不是已经有答桉了吗?”

卡露拉笑吟吟的反问道。

“亚当。”

奥黛丽轻启朱唇,却没有吐出那个词。

黄昏隐士会的幕后组织者,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和唯一性的拥有者,距离序列0最近的人,也是卡露拉一直以来在追寻的目标!

“她什么时候……”

奥黛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放心吧。”

卡露拉伸了个懒腰,语气懒散道:

“他虽然已经影响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但一直都只是通过‘巧合’来操纵,并且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否则早就被揪出来了。这次是他有些过于心急才被我抓住破绽,但现在看来这也只是他的一个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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