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桌人在讨论,那小娘子能在那畜生不如的狗官手里活几天,为此还设了赌局。
蓝忘机也是因此才动怒,这群人的丑恶嘴脸和那狗官又有何不同?
在这座茶楼里,他们洞悉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明白了岐山镇表面上的祥和掩盖着的是内部的破败不堪。
那狗官名为温晁,在岐山镇任职已有四年之久,这四年里,岐山镇的百姓有苦难言,只因他上头有人,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而他上面的人蓝忘机和蓝曦臣非常的熟悉,正是如今的皇后,温晁乃是皇后的表亲弟弟。
因此,他在这岐山镇可谓是呼风唤雨,即便是将百姓们折磨至此,他们也不敢状告他。
为避免遭受温晁迫害,岐山镇许多年轻人纷纷搬离家园。但他们并未闲着,将温晁的恶行散布开来,蓝曦臣就是如此得知消息的。
他们不敢直接状告温晁,是因为惧怕皇后吹枕边风,影响皇帝决策。但他们坚信,只要将温晁的罪行传遍天下,皇帝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只可惜,这怕是要让百姓们失望了。当今皇帝终日沉浸在皇后的温柔乡里,连早朝都已不再上,又怎会在意这些小事。
被招来的,也就只有心系国家万千百姓的蓝曦臣,他身为太子,虽然年纪尚轻,但手中仍握有部分权力,废掉一个地方官并非难事。
然而,要想彻底铲除温晁这个祸害,还需搜集他的罪证。只有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能将他绳之以法,永绝后患。
他们出了茶楼,突然传来一阵犬吠。一个满身尘土的小孩从蓝忘机面前跑过,他身后紧跟着一群狗。
蓝忘机的眼神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保护欲。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保护这个小孩,这种感觉毫无来由,却又无比强烈。
蓝曦臣转头看了一眼弟弟,轻声道:“忘机,若你心中在意,就去看看吧。”
那小孩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蓝忘机回过神来,神色依旧冷淡:“兄长,我没有。”
蓝曦臣不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了。
岐山镇的居民对温晁的罪行讳莫如深,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三缄其口,令人费解。
茶楼里偶有胆大的年轻人,也只是道听途说,所知有限。要想了解更多实情,只能向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打听,他们才是最了解温晁的。
兄弟二人在岐山镇探访多日,却发现如今的居民早已不是当年的那批人,多数都是不知情的外乡人,在此地也住不长久。
在岐山镇,住得最久的当属北区卖菜的老伯。他祖祖辈辈都在岐山镇扎根,面对温晁这样的人,他也从未想过离开。
老伯家里的小辈们曾想逃离岐山镇,但他不允许,甚至放下狠话:只要离开这里,就断绝关系。
然而,小辈们最终还是走了,只留下老伯和他的妻子在岐山镇相依为命。孩子们只是偶尔回来一两次,而且回来的都是男丁,女娃们根本不敢靠近岐山镇。
前两年,老伯的妻子病倒了,为了筹集药费,他起早贪黑地种菜、卖菜。可岐山镇的药太贵了,老伯根本负担不起,只能依靠孩子们偶尔回来时帮忙抓两副药。
如今,老伯的妻子依然躺在床上。岐山镇的生活成本太高,而老伯的收入微薄,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蓝忘机与蓝曦臣二人高价请来了岐山镇最好的大夫,欲向卖菜老伯略施善意,以求其放下戒心。
然而,老伯一见他们,便立即关上了门,高声喊道:“小公子,请回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并未因此放弃。蓝曦臣上前一步,再次敲门,直接道明来意:“老伯,我们并无他意,听闻您妻子病重,特请大夫前来诊治。我们只是想尽些绵薄之力,还望老伯成全。”
过了许久,老伯终于开了门,让他们进去了。他的妻子确实病情严重,急需大夫诊治。去年孩子们归家时,并未请大夫前来,只是随意抓了些补药,吃了许久也不见成效。
蓝忘机与蓝曦臣并未让侍卫们跟进,只因初见老伯时,他就表现出对侍从的惧怕。为避免吓到他,二人只得令侍卫们留在屋外守候。
老伯的妻子病情危重,大夫亦无良策。若能早日就医,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而今回天乏术,大夫也是爱莫能助,除非请来宫中御医,或许还能有一丝希望。
老伯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无过激反应。他深知平民百姓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能耐请动御医为他们治病。
蓝忘机轻拽蓝曦臣的衣袖,眼神示意他出面相助。蓝曦臣会意,转身走到屋门口,高声对着一位侍卫喊道:“你速回京城,务必将温太医请来。”
被指名的侍卫领了指令,瞬间消失在了他们眼前。若他不眠不休,三日内应该就能将温太医请过来。
老伯万分惊讶,他知他们身份不凡,却没想到他们还有能力请出宫中的御医。
温太医的名号他是知道的,乃是皇宫里唯一的一位女医官,也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明的御医。
老伯激动不已,声音发颤,脚步踉跄地走到蓝忘机和蓝曦臣身前,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多谢二位公子相助。”
蓝忘机和蓝曦臣赶忙将老伯扶起,搀着他坐在了一旁有些破损的椅子上。老伯似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然而,蓝忘机和蓝曦臣却在这时选择了离开。
老伯看着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屋里虚弱的妻子在此时出了声:“都告诉他们吧,或许真的能帮到岐山镇。”
沉思良久,老伯杵着拐杖走到了妻子床边,在床底藏了多年的秘密也该公之于众了,这是能证明温晁一项罪行的秘密。
其实,岐山镇之前也来过像他们一样的人。但那些人是温晁的手下,故意装作来为村民打抱不平的,在街道上四处询问,只为探查镇上的人是否敢公开温晁的罪行。
当时,但凡有人说温晁坏话,不是受伤就是丧命,无一幸免。老伯说的不多,只控诉了温晁强抢民女一事,毕竟他的小女儿就是被温晁强行带走的。
老伯也因此被温晁手下的人打断了一条腿,此后见着身后跟着侍从的小少爷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又是温晁派来的人。
这也是老伯畏惧蓝忘机和蓝曦臣的原因,他不想重蹈覆辙,毕竟他已经无法再承受这样的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