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廷传二人前来,别无他事,只想知晓温情下落。
天下名医他皆已请来,唯有温情尚未寻到。
温情的医术,无论人妖两界,皆属上乘,任何疑难杂症,哪怕病入膏肓,她也能诊治。
若温情也束手无策,那他便也认了这命了。
江澄神色凝重,上前一步,将魏无羡护在身后,沉声道:“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魏无羡失去了如今的记忆,即便知道温情在何处,此刻也无法记起。
况且,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们最为清楚,温情早已归隐,又怎能呼之即来。
虽怀医者仁心,但她此刻只求保族人安稳度日。
蓝廷突然拍案而起,高声怒吼:“为何!温姑娘现下身在何处唯有你们知晓,朕只想救母亲一命,如此也不行吗?”
江澄微蹙眉头,道:“当初已然承诺,待照顾好我阿姐,便与她一刀两断,再不往来。那时陛下也在场,难道您忘了吗?”
蓝廷自然记得,只是近来因母亲重病,寻遍诸多医师也查不出病因,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温情身上,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他绝望地瘫坐在椅上,喃喃自语道:“朕虽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连自己的母亲也救不回来,这皇位要来何用?”
“罢了,你们出去吧。”蓝廷挥手,让他们离去。
江澄见他如此,知晓安慰的话于他无用,便带着魏无羡匆匆离开,以免魏无羡会出言不逊。
家人病重,甚至生死攸关,却求医无门,这种心情江澄自然能够理解。
并非他冷酷无情,只是温情之事,他实在爱莫能助。
前世今生相加,他们亏欠温情的也不少。如今既已许诺她,不再干扰她的生活。
只要不是温情自己的意愿,他们就决不会将她的行踪泄露出去。
更何况,知晓温情下落的,唯有魏无羡、蓝忘机和聂怀桑三人。
江澄也曾询问过,但魏无羡和蓝忘机都缄口不言。
不过他并不知聂怀桑也晓得温情所在之处,即便知道,去问他,得到的恐怕也是他的一问三不知。
离开御书房后,他们便在屋外见到了等待多时的蓝忘机和蓝曦臣。
兄弟二人闻知他们被传召至此,便急忙赶来。
刚才蓝廷的吼声他们也听到了,唯恐蓝廷会因此动怒而怪罪魏无羡和江澄。
来时,他们不明蓝廷召见二人所为何事,直至方才的吼声,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询问温情的下落。
可惜江澄不知,魏无羡不记得,所幸他尚存理智,并未因此迁怒。
四人离开皇宫后,便各自回府。
自魏无羡被传唤去御书房后,他便异常安静,即便回到含光苑,他也总是撑着脑袋,望向皇宫的方向,若有所思。
蓝忘机多次呼喊,甚至站在他眼前,他也毫无反应。
用晚膳时,他仍是心不在焉,实在令人担忧。
无奈之下,蓝忘机伸手拨开他撑着脑袋的手臂,好在有蓝忘机相扶,魏无羡的下巴才未磕到桌子。
他回过神来,哀怨地看向蓝忘机,“蓝湛,你如今真是越发粗鲁了,真不知我日后的生活该如何过,连起床都恐成问题咯。”
蓝忘机红了耳朵,轻咳一声,问道:“何事让你如此出神?”
魏无羡对着皇宫的方向,撇嘴道:“我也不知,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皇宫里应有我在意的东西,但又不知是何物。”
蓝忘机未作回应,转身进屋,片刻后出来,手中多了两个装着衣物的行囊。
见状,魏无羡面露疑惑,难道他们刚来京城就要离开?是否太过仓促。
“既有在意之物,那近期我们便住宫里。”蓝忘机说道。
魏无羡愣在原地,着实未想到蓝忘机会如此在意他的话。
他仅是感觉宫里有在意的东西,自己都不明是何物,蓝忘机却当即决定带他入宫常住。
这样好的男子,竟只对他一心一意,哪怕往后自己下不来床,那也是稳赚不赔啊!
二人快马加鞭赶赴皇宫,恰巧遇见在宫门外推送着蓝景仪,让他自行入内的聂怀桑。
聂怀桑自从与他们一同回到京城后,便带着蓝景仪滞留于江厌离开的“离轩楼”内,甚至未曾向聂府中人通报他归来的消息。
魏无羡喝止马车,疑惑问道:“聂兄,你这是作甚?”
他见来人是魏无羡和蓝忘机,如见救星,忙问:“二位可是要进宫?”
魏无羡点头回应,对他此举更感困惑。
然而,转瞬间,聂怀桑便抱起蓝景仪,毫不迟疑地扔给了魏无羡。
趁他尚未反应过来,立即跑远些许,挥手喊道:“有劳魏兄和二殿下将景仪送入宫交给他爹!”
魏无羡回过神时,聂怀桑已渐行渐远,好似皇宫是什么龙潭虎穴。
蓝景仪眨着大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魏无羡,随即翻过他,爬到蓝忘机怀中睡去。
见状,魏无羡略有不快,但念及他只是个孩子,便也未与他计较。
马车驶入皇宫,远处早已不见踪影的聂怀桑却在暗处现身。
“这皇宫,谁愿进谁进,反正我是决计不进的。”他轻摇折扇,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似乎一切又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聂怀桑!”蓦地,一道低沉洪亮的声音从聂怀桑身后响起,未待他逃窜,便被身后之人一把揪住了耳朵。
聂怀桑适才机关算尽的气焰瞬间消散,哭嚷道:“疼疼疼!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聂明玦毫无松手之意,揪着他的耳朵回到了府中,一路上引来不少围观者,但众人似乎习以为常,并不觉得诧异。
聂怀桑被扔进府内,大门紧闭后,外面仍能听到聂明玦的吼声,“次次都说错了,也次次都说不敢了,可你哪次是改了的!”
他犹如惊弓之鸟般低垂着头站在聂明玦对面,不敢出一口大气,只是愣在那里受训。
“谁给你的胆子带太子出去疯玩的!我让你进宫陪太子习字,你就是如此陪伴的?”聂明玦怒喝道。
聂怀桑不敢看他,心中却有些委屈,小声嘟囔着:“是陛下让我带景仪出去玩的,怎能怪我。”
聂明玦未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许是他语气严厉,聂怀桑愣是没敢再开口,只是缩在那里,摆出一副认错的模样。
但,聂明玦是真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