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听闻,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冷峻,眼中寒芒一闪,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刘表老儿又如何?我岂会怕他!他若敢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让他见识见识我江东子弟的厉害!”说罢,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仿佛已经做好了与刘表大军决一死战的准备。
蒯良见状,心中一紧,忙又深深作揖,态度愈发谦卑:“将军神威,天下闻名,我等自然深知将军的勇猛与谋略,也知晓将军定有破敌之策。可这一旦交战,必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双方兵马厮杀,死伤必定无数,百姓也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长期的战事,粮草补给、兵力损耗都是极大的难题,这对将军的大业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损耗与阻碍啊。”蒯良说得口干舌燥,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继续说道。
“但若是将军能够网开一面,放了我与黄将军,以我们为人质,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只要饶我二人性命,凭借我们在荆州的威望和人脉,定可劝说豫章郡城的守兵们放下武器,归顺将军。如此一来,将军便可兵不血刃地拿下豫章全郡,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一草一木。我家主公刘荆州,此次损兵折将,已领略过将军的神勇,必定不敢再轻易兴兵犯境。如此,将军的豫章之境便能真正稳固,可安心谋划大业,逐鹿天下 。”蒯良说完,长舒一口气,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静静地等待着孙策的答复,心中忐忑不安,仿佛揣了一只小鹿,七上八下。
孙策略作沉吟,眉头轻皱,目光在营帐中来回扫视,似在权衡利弊。此时,营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气敛息,静静等待着他的决断。
顾雍率先站了出来,他神色恭敬,微微欠身,拱手说道:“主公,蒯良所言,不无道理。如今我军虽士气正盛,但若是与荆州刘表展开大战,一来损耗兵力、粮草,二来恐会陷入长久的战乱,让百姓受苦。若能兵不血刃拿下豫章全郡,实乃上上之策,还望主公三思。”顾雍一向沉稳,言辞恳切,这番分析条理清晰,让不少将领暗自点头。
吕蒙紧接着向前一步,双手抱拳,朗声道:“主公神勇,自是不惧刘表。可如今局势微妙,豫章郡城若拼死抵抗,我军即便取胜,也会元气大伤。再者,刘表若倾巢而出,我军腹背受敌,局势堪忧。以黄祖和蒯良为人质,既能得豫章,又可震慑刘表,不失为一条妙计 。”吕蒙作战勇猛,可也深知战争的残酷与损耗,此刻劝说起孙策,也是情真意切。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中,孙策表面上一副陷入沉思权衡利弊的模样,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他心里清楚,以自己和麾下将士的实力,根本不把刘表放在眼里,拿下豫章郡城也并非难事,哪怕强攻也有十足的把握。
可他真正顾虑的,是如今日益紧张的局势。眼下已近四月底,马上就要进入五月,时间紧迫得如同绷紧的弓弦。他心心念念的,是远在别处与袁术大军对峙的兄长马超。马超对他恩重如山,这份情谊他时刻铭记于心。一想到马超独自面对袁术的大军,他便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赶去相助。
他深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每拖延一天,马超那边就多一分危险,变数也会越来越多。此次征战若陷入持久战,把大军长久地拖在这里,不仅会错过支援马超的最佳时机,还可能让兄长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想到这里,孙策抬眼看向营帐内的众人,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等待答复的蒯良,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就依你所言,暂且留下黄祖和你的性命。但你二人须记住,若敢耍任何花样,休怪我手下无情!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兵不血刃拿下豫章全郡。”
蒯良见孙策终于松口,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忙抬手擦去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暗自庆幸自己这一番口舌没有白费。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拱手说道:“多谢孙将军宽宏大量,还望将军命人给我与黄将军松绑,我二人定当全力配合,助将军顺利拿下豫章。”孙策瞥了他一眼,冷冷吩咐道:“松绑可以,但给我严加看守,若是他们有任何不轨之举,格杀勿论!”士兵们得令,迅速上前为二人解开绳索,却依旧如狼似虎地将他们围在中间。
处理完黄祖和蒯良这边,孙策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许邵,神色缓和了几分,开口问道:“许先生,如今事已至此,不知你有何打算?”许邵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无奈与悲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如今身为阶下囚,又哪有什么打算可言?”
孙策微微颔首,目光诚恳:“先生大才,我早有耳闻。如今刘繇已逝,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际,先生何不加入我军,与我一同匡扶汉室,拯救苍生?”许邵闻言,神色一怔,旋即面露难色,长叹一声道:“我主已死,我若此时投敌,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主公?此事断难从命。”
孙策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先生可要想清楚了,汝不惧死乎?”许邵面如死灰,却一脸平静,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缓缓说道:“死便死矣,又何必多言?”一时间,营帐内气氛凝固,众人皆不敢出声。
这时,孙策身旁的谋士顾雍急忙上前一步,拱手劝道:“主公,许邵毕竟是天下名士,素有贤名,在士林之中声望颇高,若轻易杀之,恐寒了天下士人之心,还望主公三思啊。”
蒯良也趁机进言:“将军,依我之见,也可放许邵与我等离去。他孤身一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此也算将军仁德之举,传扬出去,对将军声誉有益。”
孙策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权衡一番后,大手一挥,沉声道:“好,就依你们所言。许邵,我今日放你与蒯良、黄祖一同前去。你们去叫开豫章郡城城门,若事情办成,我既往不咎,还另有赏赐;若敢耍花样,你们的下场,自己心里清楚!” 许邵等人心中虽各有盘算,但在孙策的威慑下,也只能低头应下。
第二日清晨,蒯良、黄祖和许邵三人来到豫章郡城之下。城墙上的守军瞧见自家将领和名士被带到阵前,顿时一阵骚动。黄祖扯着嗓子喊道:“城上听着,我是黄祖!如今大势已去,为了城中百姓免遭生灵涂炭,速速打开城门投降!”城上守将面露犹豫之色,他深知黄祖被擒,如今这番话不知真假。
这时,蒯良上前一步,高声说道:“将军,我是蒯良。孙策将军仁义,只要我们投降,定会善待城中军民。若负隅顽抗,城破之时,玉石俱焚,将军难道忍心看到这一切发生吗?”
城上守将双眉紧蹙,望着城下的黄祖等人,眼中满是挣扎,忍不住高声争辩道:“将军,此事太过突然,末将难以决断!这城门一开,便是投降之举,日后如何向主公交代?”
黄祖见守将仍在犹豫,顿时火冒三丈,往日高高在上的将军气势尽显,扯着嗓子怒吼道:“你还在啰啰嗦嗦等什么?还不开城投降!我等若有任何闪失,我黄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担待得起吗?”黄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在城楼下回荡。
守将被黄祖的气势震慑,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嗫嚅着:“可是……可是,恐怕主公怪罪,末将万死难辞其咎啊!”
这时,蒯良策马上前,神色镇定,朗声道:“将军不必担忧,主公怪罪,自有我蒯家与黄家一力承担!如今孙策大军压境,势不可挡。若执意抵抗,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将军忍心看着满城百姓生灵涂炭?为今之计,投降是保全豫章百姓和将士性命的唯一出路。”蒯良言辞恳切,目光紧紧盯着城上守将,试图让他动摇。
守将的眼神闪烁不定,一会儿看看黄祖和蒯良,一会儿望向城中密密麻麻的百姓,心中天人交战。他想到刘表的威严,又想到城中百姓的安危,想到自己的前途和将士们的性命,内心被纠结和痛苦填满。
良久,守将长叹一声,仿佛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这声叹息消散,他缓缓抬起手,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下令道:“打开城门吧……”
孙策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踏入豫章郡城。城中百姓提心吊胆,紧闭门窗,从缝隙中偷偷打量着入城的军队。孙策当机立断,严申军令,全军上下不得有任何扰民之举,违令者严惩不贷。对待那些守城将士,孙策下令解除他们的武装,而后将他们驱赶至北方,并未收降。这些将士们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
黄祖和蒯良被当成重要人质,严密看管。孙策带着他们前往豫章北部各城,每到一处,黄祖便扯着嗓子在城下喊话:“我乃黄祖,如今已被孙将军所擒!你们莫要做无谓抵抗,速速开城!若有任何过错,皆由我和蒯良担着,绝不会追究你们献城之举。日后,我们还要一起返回荆州!”蒯良也在一旁帮衬着劝说:“诸位,投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既保自身平安,又能让百姓免遭战火,孙将军宽宏大量,定不会为难大家。”
守城将领们听闻黄祖之言,又见黄祖、蒯良都在孙策手中,再加上考虑到城中百姓的安危,权衡再三,最终纷纷打开城门,拱手献城。就这样,凭借着黄祖和蒯良的喊话,加上自身的威慑力,孙策兵不血刃,接连拿下豫章北部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