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惊枝便重新坐上了帝位。
后宫的嫔妃除了苏桃外无一存活。
另外,她对于异国的情况略有耳闻。
一个多月过去了,大漠的王重病而亡,传位诏书不翼而飞,使得两位皇子的对峙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西域那边没太大的动静,不知道是真的消停了还是在撺掇什么幺蛾子。
朝惊枝不在意,反正有尉迟敛在,她只需要每天享乐就好。
没了外敌的威胁,晋国境内的民生因为天灾依然困苦,但随着气候变暖,还是有了不小的起色。
讽刺的是,民间对于尉迟敛的风评愈来愈好,仿佛忘了他曾经举兵谋反的事情。
版本甚至传得越来越夸张,说战神智谋过人,诱敌深入,最后以一己之力击退了异国十万兵马,维护了大晋的安稳。
没有尉迟敛的话,晋国怕是会沦陷在大漠和西域的铁蹄下。
再加上之前大漠的人民间作乱,是尉迟敛的人出手制止,也间接地增加了他的声望。
尉迟敛性格狠戾,视人命如草芥,想要洗白也简单,诡辩家极力渲染他小时候的孤苦伶仃,费尽口舌获得人民的同情心。
一传十十传百,无人不知尉迟敛。
初次听到这些舆论的时候,朝惊枝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啊。
只能看见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
也是一种生来的悲哀。
现在百姓对朝惊枝依旧保持刻板印象,即使是先帝血脉,也没有多大的拥护心理。
反观摄政王的威望就高多了。
不是皇帝,胜似皇帝。
朝惊枝被逗乐了,虚名而已,那些凡人对她的印象越坏越好,越怨越好。
做个暴君比做明君轻松快乐多了。
在回宫之后,有了第一次的尝鲜,尉迟敛几乎夜夜留宿金乾宫。
当然,也不是每次都能得逞,全凭朝惊枝的心情。
时间长了,朝惊枝经苏桃好奇一问,才发现自己似乎许久不来癸水。
但是她一回忆,自己自从十三岁来过初潮后,来癸水的次数屈指可数。
拗不过苏桃,只好唤来太医。
太医战战兢兢一番诊治后,惊觉女儿身,颤抖着声音说,“微臣少见陛下这种罕见的体质,身虚体寒至极,不过也有女子一生不来癸水的先例,好生调养的话,还是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朝惊枝一针封喉。
知道自己没太大问题后,朝惊枝颇为懒散地斜倚在榻上,“看吧,朕没事,懒得听他搁那儿敷衍。”
苏桃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同时也松了口气。
知晓尉迟敛留恋金乾宫后,她每日提心吊胆,怕…陛下怀孕。
是的,怀孕。
哪怕自己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面对陛下是女子的现实。
好在陛下体寒,应该难孕。
若不然,苏桃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持了。
很快,太医死不瞑目的尸体便被拖走了。
而在外面被拖走的一幕,被徐潜看到了。
太医?陛下好端端的为何要传太医?
他本就紧张的心更是揪在了一起。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躲开尉迟敛的视线,选择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求见。
没过一会儿,剪雪匆匆进来禀告,“陛下,徐大人求见。”
徐潜……
一月多不见,朝惊枝的确还怪想念的。
她一个眼神,苏桃便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临了到了门口,还不忘瞪了徐潜一眼。
徐潜得了允,看都没看苏桃,便大步向里面走去。
待看到日思夜想的容颜时,他的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强忍着激动,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朝惊枝抬眼,瞧见他略显憔悴的俊颜时,心头微微一动,“起来吧。”
“是。”
徐潜站起身来,目光颇为炽热,眼巴巴地看着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您…最近没上朝。”
闻言,朝惊枝微微挑眉,“早上起不来。怎么,大臣们还巴不得见不到朕呢,还能少掉几个脑袋。”
徐潜有些尴尬地红了脸,旋即踌躇道:“他们是他们,臣……”
“噢,朕懂了,你和他们不一样,想见到朕。”
朝惊枝邪邪一笑,看他窘迫的样子实在可爱,“想朕想的不得了,是不是?”
“啊不…是……”
徐潜羞耻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越揶揄,整得他越手足无措。
“那难不成爱卿有正事相告?”
朝惊枝问。
自然也没什么正事。
他一心念着她,哪里还能管得上别的事。
徐潜一下子沉默了,手指蜷缩起来。
此时此刻,他有些羡慕权势滔天的尉迟敛,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出这里,可以在陛下面前居功自傲。
有些羡慕苏桃,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陛下身边。
甚至有些嫉妒奉莲,出身低微,却可以作为贴身侍卫陪伴在陛下左右。
而他却只能小心翼翼地站在这里。
碍于两人之间天壤之别的身份,生怕一个逾越,就惹得陛下不快,从而抱憾终身。
从前好不容易攒起的一点勇气,在相隔一个多月面对朝惊枝时,瞬间荡然无存了。
徐潜是个胆小鬼,非常害怕这场美梦的破碎。
哪怕真的会碎,只要自己再小心一点,或许能碎得晚一些。
朝惊枝不知道他心里想了些什么,居然想得表情越来越黯然,便随口问,“当初宫变发生的太突然了,你没事就行。”
徐潜微微一愣,没想到陛下竟然还会关心自己。
随即他很快想到,她是不是也在阴阳他的明哲保身?
朝惊枝没想到这一层,可徐潜心思敏感,急急解释道:“不,不是那样的!陛下有事,臣心急如焚,可是家母恳求,家父又……”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父亲的粗暴举动,噗通一声跪下,咬牙道,“等臣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还被关在了家里,也不是没有尝试寻找,可摄政王都没能寻到您,臣实在是,实在是……”
他渐渐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不过也幸好,最后朝惊枝回来了。
这是徐潜近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
徐潜太过于愧疚,丝毫没有察觉朝惊枝走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以怜悯戏谑的眼光看着他。
她蹲了下来,捏起他哭得泛红的脸,凤眸染上点点温柔,“原来爱卿这么挂心于朕。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说罢,她还亲自替他吻去那点点泪珠,轻舔了一下。
嗯,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