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夜间的花灯会比白日更加热闹。
身为暗卫的江亭从未真正有过节假日,何谈随意逛灯会。机会难得,全是沾了秦疏的面子,江亭清楚。身边同行的遂儿太过显眼,总感觉随时会被遂儿拍上一巴掌,他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女子如此粗暴。为了今夜的快乐,江亭一把抓住遂儿的手腕穿梭各个摊位商铺,买买买!办法确实管用,遂儿开心的也买了礼物送给他。
新寻的药无用,高承传信,内含为他们公子解毒的药方,让他尽力寻找其中所缺药引,可他翻遍珈炎医术药经,都未有头绪。还有秦疏体内炙丹的毒一味压制,只是饮鸩止渴,再无解药,坚持半年康健都是上天恩赐。康安原本是不想出来的,但听了陶儿开导,出来走走看看,散散心,或许有所收获。
陶儿寸步不离的与康安交谈,见到游医便寻理由打听询问,果真出来走走问问,增长不少医书上没有的见识,想不通的地方有了些许新的想法。
康安买了花灯赠予陶儿,欣喜道:“谢谢陶儿姑娘对我的肯定,元宵节快乐!”
陶儿面色泛起淡淡红晕,双手接过花灯,温婉一笑,垂眸继续走着,“谢谢康公子。”
康安侧目看陶儿,唇角不自觉上扬。
良久,陶儿语气沉重的问:“我家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康安的心莫名伤感,不知到底为谁,他回答:“陈年伤病尚可调养,解药……我能尽全力研制,但……巫、蛊之术,我无能为力,”
顿了顿,一抹苦笑闪过,康安叹息,“也没时间去了解了。”
“康公子也会没事的对不对?”陶儿偏头看向康安,眼眶突然红了,喉头酸涩,“小姐看上去平静淡然,顺其自然,但我知道,如果姑爷真的没了,小姐绝对心伤孤独一生不得解脱。”
一眨眼,泪水无声滚落,陶儿驻足面向康安,静静望着康安。
见状,康安手足无措,他模仿着他的公子哄长公主的动作,生硬的抬手去为陶儿擦流不尽的眼泪,安抚道:“相信我,我一定给你家姑爷解毒,只要毒解了,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解决,珈炎懂巫术之人众多,肯定能解。长公主的医女懂蛊,我写信给高承,让高承问问,肯定有办法。”
康安的安抚让陶儿的泪水愈发汹涌,他焦急的想着他家公子哄长公主的百种办法,可到他实用时,都觉得太过孟浪。他暗道:他家公子实在不正经,什么百式哄妻法!
正当他毫无头绪时,陶儿哽咽道:“那康公子你呢?”
“我?”康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坚定的说:“我保证给你家姑爷解毒。”
陶儿盯着他,“康公子最近频繁吃药,我都看见了,高都尉嘱咐,康公子不能断药,但那药已经所剩无多,高都尉给的药方,我看过,都是名贵稀有药材,我买不起,也没有能力集齐。”
陶儿的一番话,触动康安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完全不同于他家公子和高承。
不就是活不长了吗!他早就知道,现在只怕死前找不到解他家公子所中之毒的药引,和救秦疏。
他无所谓的说:“陶儿姑娘放心好了,我爹断言我活不过舞象之年,可我现在都二十四了,所以肯定死不了!”
看着哭不停的陶儿,康安突然想到他家公子哄长公主时都会抱抱,他上前一步将陶儿揽进怀里,一只手拍抚陶儿后背,“真的没事,那药就是补药,用其他药材也是可以代替,高承最是小题大做,我是药罐子,又不是离药就死,哪有那么没用。”
事实证明,他就是那么没用,没药养着,还真就不死都说不过去。
但他还没活够,真正有价值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死,遗憾啊!
安慰陶儿的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姚浣溪与花见望着前面成双成对,悲喜参半的四人,自觉走的慢之又慢。
而两人无话可说,走着走着就散了。
拥堵的街道上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有人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有人逮住机会使出浑身解数叫卖大赚一笔;有人只为斗诗猜灯谜展现才华。
各有所向,而姚浣溪确是迷茫无前路,立在原地成为匆匆过客中格格不入的那个。
倏然,一个沉稳干脆的男声落入耳中,“秦姑娘,主子有请。”
姚浣溪打量着侍卫打扮的男子,“你家主子是谁?”
侍卫未回答,看向侧前方茶楼二楼。姚浣溪随之看去,诧异的同时微点头,“麻烦带路。”
茶楼雅间,姚浣溪礼貌行礼:“民女见过二皇子。”
慕靖延颔首,抬手做了个请,“秦姑娘多礼,请坐!”
姚浣溪从容坐下,看着茶桌上摆满的各式各样吃食,疑问:“二皇子这是?”
“冒昧请秦姑娘前来,是想请教秦姑娘这些吃食吃了可否影响胃疾?”慕靖延倒了杯茶放在姚浣溪面前。
姚浣溪看一眼慕靖延,扫过桌上食物,指着一包各式点心,“这些糖分太高……”
“等等!”慕靖延急声打断姚浣溪直白的回答,对外叫了声:“夜白!”
夜白应声推门而入,手中拿着纸笔。
姚浣溪见了,抿唇轻笑,直言点破,“尚书大人专为小弟弟拟订了食谱,点心也是改善过的,小弟弟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尚书大人都有列举,外面的食物,喜欢吃也是可以偶尔解解馋。禁食辛辣,酸,凉即可。”
慕靖延闻言欣慰的轻笑一声,挥手示意夜白退下。
看着满桌食物,慕靖延明显失落:“有尚书大人在,自是最好。”
“听大人安排,过几日是小弟弟生辰。”姚浣溪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叹息道:“大人允许他一人出府随意逛逛,不会着人跟随,只要天黑前安全回去,无任何要求。听江亭说,小弟弟最渴望与家人吃碗面,大人有意成全,但小弟弟拒绝入宫,也不知为何!大人无奈只能作罢。”
姚浣溪抬眸看着慕靖延,“二皇子可知为何?小弟弟这么简单的愿望都难以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