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可他怎么配。
她是世间暖阳,世间清醒,前程似锦,怎能被他牵绊,如梦境中一人守一墓,大好年华在孤独中老去。
此时,他更加坚定活着的欲念,只要活着,梦中实景都不会发生。
活着,宣落堇不会披甲上阵,几十万将士在,珈炎在,二哥在,外祖父在,他的阿堇可能会与盛世共进。
竟真的都是他的错,从他设计宣落堇时就已经错了。
什么忠君爱国,为君为民,立场不同,身不由己,错就是错,任何说辞都是掩盖罪行的借口。
“阿堇,若我每天都在揽兮阁等你归家,你可否辞官归隐?”
“有你的陪伴,前程似锦,归家有盼,二者兼得,努力半生得此仕途,何故辞官!”宣落堇回答的毫不犹豫,坚定而自信。
他彻底懂了!
他将宣落堇揽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护着,“听说有孕的人最是脆弱,平时需要呵护,生产时犹如一只脚踏进鬼门关,这几天是我钻了牛角尖,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因我受这苦,我保证让你安然无恙。”
他拥着她,她依偎着他。
随行几人感叹,耳根终于清静了,秦疏终于知道怎么哄人,不再当个出气筒的闷葫芦。
可好像又与闷葫芦差不多,只是宣落堇没再发过脾气,心情平和。
仿若两人都沉淀了。
封城外江州道,司马云阳策马而来,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宣落堇一行人靠停路边,宣洛书和司马云阳同下马击掌打招呼,见马车内走出的人是姚浣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似是明白了,直言道:“你们老熟人?”
司马云阳点头默认。
“民女见过宣将军!”姚浣溪走近行礼。
宣洛书虚扶,微笑道:“既是云阳的人,便是自己人,无须多礼!”
一句云阳的人,姚浣溪的脸颊瞬间爬满绯红,唇角上扬微垂下头。
司马云阳轻咳两声,手臂搭在宣洛书肩膀走向宣落堇和秦疏,小声道:“好好说话,别招人误会,姚姑娘做了饭菜,来送别秦疏的,只是正好同路而已!”
宣洛书看破不说破的“哦”了声,回头看去,正瞧见姚浣溪流连的一眼,终是忍不住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亲了,不如就从了人家姑娘的情义。”
“少说我!”司马云阳推一下宣洛书,“你好像比我还年长几月吧!”
“哈哈!”宣洛书侧目扬眉一笑,毫不遮掩的说:“秋试前,请你喝我的喜酒。”
司马云阳闻言看向宣落堇的同时,宣落堇沉着脸问道:“哥哥当真要娶慕千易?”
这一句话说出,惊呆了司马云阳与秦疏。
宣洛书扶着额头,“一个公主绣球招亲,不偏不倚砸我脑袋上,那么多人作证,我不得负责任!”
“传言那天把绣球扔回去的男子就是大公子吗?”秦疏不可思议的问了句。
宣洛书干笑的点点头,“我就路过,远远看个热闹,莫名其妙被砸到,还是慕千易,当然得扔回去了!呵呵!”
转而又正经说道:“秦姑娘来送你,速去速回,别耽误了赶路。”
看到姚浣溪提着食盒走来,秦疏面带浅浅笑意迎上去,“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姚浣溪揉了把秦疏脑袋,微笑道:“比你们早走两日,爹说,你馋我的手艺,知道你们今日经过这里,便做了几个小菜与糕点给你送来。“
“谢谢淮姐姐!”秦疏接过食盒,没一句道别的话,转身就走。
姚浣溪望着秦疏毅然决然的背影,轻浅的笑容渐渐消失,说道:“小弟弟一定要好好的,有缘再见,淮姐姐分文不取,给你和尚书大人做好吃的。”
秦疏未停留,未回应,也未回头,扶着宣落堇共进马车内。
而后,姚浣溪对司马云阳行了道别礼,纵有千言万语,终是万般不舍的匆匆回了马车,原路返回。
一行人继续前行,宣洛书问:“你此行回去是为了司马小姐吧?”
司马云阳忧愁长叹,“犹月写信说,让我尽快回去为她证婚,劝服两位母亲真心祝福她,她不想再等,成了亲才能安心。”
“她要成亲?”宣洛书惊了刹那,好似又明白了,“我看悬!你母亲的顾虑不无道理,司马小姐着急也有道理,但这些都是次要,重要的是……”
“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说一半了!”司马云阳低笑道:“能让你感到悬的事,不好办啊!”
“那你还笑的出来?”宣洛书一鞭抽在司马云阳的马屁股上,“我们去前面等他们。”
马儿疾驰,司马云阳回望远远落后的马车,担忧的说:“落堇现在需要保护,你这样野跑,发生意外,如何是好!”
“放心吧!”说着宣洛书又抡了一鞭,速度更快,“有秦疏在,顶两个我!”
司马云阳惊异,“他当真那么厉害?”
“哪天,我让他跟你比比,你就知道了。”
“那倒不必!”
不到一刻,路上行人渐行渐多,两人缓缓停下等在路边。
不过,司马云阳很快就亲眼见证了。
这一日,朗朗乾坤,江州道竟出现几十匪崽子光明正大的抢劫。
宣洛书如何能忍得住,连同司马云阳正面迎上,见匪崽子未有伤人行为,宣洛书便试图言语教化。
口水浪费了不少,无一人入耳,宣洛书叹了口气,以官威示众,无奈竟是无人相信,宣洛书偏头对司马云阳道:“油盐不进,擒了送官吧!”
话音落的瞬间,长鞭越过他们横扫一众匪崽子。
一息,两息,三息……九息。
所有匪崽子全数倒地不起,一片哀嚎。
两人直愣愣的看着秦疏收鞭理理衣衫,不屑一顾的向他们走来,“对待这些人,大公子的道理行不通。”
宣洛书眨巴眨巴眼,握住剑柄的手骤然收回,尬笑道:“没想到你用鞭子也这么顺手,挺好挺好哈!”
秦疏弯唇一笑,对后面的马车吩咐道:“江亭,送他们去府衙。”
江亭慢吞吞的出了马车,半身藏在遂儿身后,不敢正眼瞧秦疏,“你早知道我在这马车里躲着,所以你是不是不杀我了?”
“那样混乱的场景,你不好好护着阿堇,冲上去送死,不踹你一脚,难解心中闷气。”说完,秦疏笑了,而后上了马车。
听了秦疏的话,江亭陡然望着秦疏,正对上秦疏纯净的笑,有些呆愣的扯出一个笑,“我这就去,很快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