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守卫森严,灯火却无端黯淡些。
“……公子便是如此说的。”东君将湖上情景一一讲明。
“倒是长进了不少。”九微淡淡平静一句,指腹摩挲着手中看似空无一字的纸条。
可九微却再明了不过了,那凹凸不平的纸面,诉说着那人的满腔热忱和眷恋。
“还有一事……”东君踌躇片刻道:“王城那位也来了永州,还牵扯进方才的湖面刺杀。”
“……”九微似是没料到,一时无言。
对于九微的决定,东君是不会干涉的,眼下看时辰,公子他们想来也快回来了,便适时行礼告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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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清披着一身湿气回来时,已是深夜。
街道上空无一人,进了府门,等候多时的苏乔便提着灯笼迎了上来。
“公子回来了。”苏乔接过厘清手中的华阳剑,在前面引路:“依着公子的意思,府内熄了大半烛火,但戒备森严,没出什么乱子。”
“那株药草呢?”厘清问起南烛为表诚意送来的奇珍异草。
“也按照公子的吩咐,属下已亲自送至叶神医手中。”
“那就好。”厘清面容冷肃。
若是一般奇珍药草,厘清并不在意。
可那株药草可以医治那人的眼疾,厘清不得不谨慎些。
走到主院门前,见屋内似有火光窜动,半敞的朱窗前人影依稀可辨,厘清便不由放快了脚步。
而苏乔则站在原地目送厘清进了院子后,原路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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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便见九微守在窗前桌案旁,以手扶额,睡得昏沉,不由皱眉。
“我来。”厘清接过刚才内室里走出的绿筠左臂上的素色披风,轻声道。
“今晚叶堂主换了药全新的方,药效有些重,殿下便格外倦怠些。”绿筠亦低声回禀,而后行礼告退。
厘清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脚步很轻,动作轻缓的关上纳凉的小窗,在不惊动那人的前提下,为他披上风衣,这才敢蹲下仔细瞧他。
昏暗的烛火下,心爱之人手肘撑着桌案,肩头半干的长发垂落在案面上,面容模糊,呼吸清浅。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窗前剪影,待他归巢。
即便涉世已深,他也依旧很难准确去形容这种微妙的感受。
外界的肃杀与此刻的温情,对比鲜明。
倦鸟暮归林,浮云晴归山。
直到此刻,良人在侧,在外逞凶的狼崽才敢放下戒备,翻出柔软的白肚皮,温驯的趴伏在主人跟前,摇尾乞怜。
也许很长,也许很短的时间里,被人仰望之人有了动作,寻着气息偏头去确认:“厘清?”
“嗯,是我。”厘清笔挺的脊背才终得松懈,声音既兴奋又委屈。
“几时了?”九微探手安抚性的去抚他的脑袋瓜子,厘清便得寸进尺的把脑袋凑到那人跟前,趴在他双膝之上,自下往上眼巴巴的瞧人。
“不知道。”
厘清不是很满意他分散的注意力,抓着他的衣袖晃了几下,九微指尖便停滞下来,问他:“去休息?”
“要去沐浴……还要殿下陪我。”厘清央求着。
“好。”九微总能及时发现厘清脆弱敏感的神经,并且托举安抚这人起伏跌宕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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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桶热水被低着头的内侍送往屏风后面,正主却不慌不忙,坐在桌案旁百无聊赖的揉捏着那人葱白的指节,玩得不亦乐乎。
九微也没多说什么,左右也不算过分。
直到这人动作不再规矩,食指与中指交错向前,指尖一步步朝那宽大的袖口探去,顺着腕骨一路向上攀爬之时,九微才蹙起眉头。
抬起不受制肘的右手,默不作声推过去一杯温凉的茶水,示意他点到为止。
厘清这才不情不愿的撤了手,端起起桌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皱眉:“好苦。”
此时,热水已经放好了,包括绿筠在内的内侍都退了出去,厘清便再没了顾及。
“我忙了一天,殿下就这般犒赏于我?”厘清语气促狭。
“去沐浴。”九微心知这茶并不苦,他只是在借题发挥,并不搭理。
厘清起身行至那人跟前,本想俯身落下一吻,想起了什么,便作罢了,只感慨一句:“殿下好狠的心啊。”
言罢,转身去了屏风后宽衣解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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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真的需要走走剧情了。
白居易在《别杨颖士卢克柔殷尧藩》中的诗句:“倦鸟暮归林,浮云晴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