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深秋的池塘,荷叶已然残破,如一片片凋零的枯叶,无力地低垂着。
垂柳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几片枯黄的叶子飘落下来,与残荷一同漂浮在水面上。雨滴轻轻地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药侍们在叶锦的吩咐下,在后山凉亭之中支起了烤架,准备和众人对月小酌一番。
南烛,南棽再加上已经派人去请的东君、顾琴等人,难得人这么齐,叶锦想了想,索性亲自去请九微也来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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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秋雨后,秋气飒然新。
“殿下呢?”叶锦在水榭里找了一圈都没有九微的人影,便招了个内侍问询。
“殿下就在那边廊下。”内侍为其指路。
“好,多谢。”叶锦顺着那内侍的指路终于找到了凭轩望雨之人。
“怎么就你一个人,厘清呢?”叶锦走过去在九微身侧站定。
“去山下办事,尚且未归。”九微言简意赅。
“一连几日早出晚归的,天阙何时这般忙了?”叶锦不能理解,却也没当回事,“走吧,带你去赏月喝酒。”
“你们去……”
九微试图推辞,但哪里拗得过叶锦,被拽得直踉跄。
九微:“……我去就是了。”
“哼,算你识趣!”叶锦一脸傲娇的模样。
“绿筠,你且在此等着。”在叶锦揶揄的眼神里,九微淡定交代:“待厘清归来,告知他一声。”
“属下明白。”绿筠对此并无异议。
“快走,不然一会儿烤肉都他们吃光了!”不等九微再啰嗦,叶锦托着人就往后山青砖小道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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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厘清寻着一片欢声笑语找过来之时,便见众人月下共酌酒,很是其乐融融。
“公子来了啊。”叶锦酒量出乎预料的好,一点也不像祁柒那般酒量浅的已然趴在酒桌之上睡得昏沉。
“来晚的啊,自罚三杯啊!”
在叶锦的起哄之下,厘清收回望向那人坐在月下独酌的视线,也不扫兴拿起桌面上的酒瓶仰头干尽。
“厉害!”顾琴挨着叶锦坐着,欢呼雀跃下一把抓住叶锦的手举得老高。
叶锦一言难尽:“顾琴,你是真醉的不轻啊!”
“哎,我怎么看见苏清那混蛋了!”南烛头晕脑胀的从南棽肩头上撑起身子,“二叔,我是眼花了吗,为什么有两个苏清……”
“阿南,”南烛捧着南棽的脑袋晃荡几下,笑得很傻:“为啥你也……也有两个头啊……”
……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氛围里,厘清从喧嚣中穿行而过,走到凉亭中,来到九微身畔。
“殿下?”厘清试探着唤他。
“……嗯。”九微蹙着眉头低声应了一声。
看样子是醉了,但也没醉的太狠。
“殿下要跟我走吗?”厘清趁众人不注意,倾身凑上前唇角微弯,小声询问着。
“厘清……”九微泛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搭上这人肩头,冲他轻声抱怨着:“好困……”
鼻息纠缠间,厘清笑着反驳:“你那不是困,是晕。”
此话一出口,厘清自己反倒愣住,脑海浮现出类似的话:“那不是困,是晕。”
这话像是一个开关,之后就有破碎清晰的记忆朝他袭来。
厘清半晌才反应过来,强压下心中滚烫,无言抱起喝醉的九微,克制的在那人清隽的眉眼上落下一吻。
他的殿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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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南烛怔愣着瞧着厘清和那人相携而去,仅仅只是背影都那么的契合,那么的登对。
……他们彼此爱慕,彼此陪伴,就连性别都一样,那样的完美无缺。
此刻,南烛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需要第三个人的插足。
他们,永远只属于彼此。
她更知道,她不会有机会的,永远都不会有的。
就这样,南烛瞧了许久,久到再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后,才敢搂着南棽的脖颈,低低啜泣出声。
过了今夜,
她就该彻底死心,及时止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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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厘清的记忆,前文就交待过了,他只是想起来了大部分。
很少的一部分呢,可能下一秒就想起了,可能触发相同的情景就记起了,当然,也有可能这辈子都忆不起了。
因为我个人认为,
人生于世,缺憾也是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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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出自宋·欧阳修《生查子·元夕》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出自唐·王维《山居秋暝》
“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出自宋.丘处机《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