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圻芽给吓坏了,她何时见过高傲地姐姐朝人下跪啊,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姐姐哭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姐姐……姐姐……”
或许是因为动静太大了,周边住着的几位少女都跑了过来,看到此情形都不由得面露震惊之色。
若是花圻铃是什么人,少女们估计会把其想作是旧时代遗落的公主,天生就应该穿着和服坐在高堂的人,只是那一眼高傲又略带一些冷漠的眼神看向她们,她们不自觉就闭了嘴。
加上阿妈的优待,大家都以为第一任女祭司非花圻铃莫属。
但现如今看来,好像又不是如此。
她们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休息,毕竟第二日还需早起,若是起不来,定是又要被阿妈打骂。她们可没有花圻铃那样的好运,打了还有阿妈送来的药膏,只能自己的忍着,等待伤口自行愈合。
“好了,姐姐她们都走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花圻芽以为姐姐是因为外人在而不敢多言什么,现在外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但是姐姐花圻铃依旧一言不发,本就呆滞没神的花圻铃,更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样。
什么都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只记得哭泣,仿佛要是把眼睛哭干一样。
“忍者大人,你怎么哭了。”花圻芽本欲继续再说,却看到面前的少女眼泪都从面具之中流了出来,她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这个事情。
“我……”
稚明扶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像是被扎了一刀一样,那种痛苦,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形容。不仅是心,还有眼睛,神经压迫着她的眼睛,如若不是深夜,她真的得叫出来。
这种该死得共情能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继续说下去吧。”稚明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她大抵是猜到了花圻铃最后的结局了。
高高在上的神女,却变成阶下之囚,连最基本的衣服都不配拥有,这是何等的耻辱啊。
“好,那我继续说了。”
“后来,我的姐姐就变成了那副模样了,每日每夜都不会说话,训练也不认真,总是被阿妈打骂,可是无论我怎么说,姐姐连我也不愿意理了。”
紧接着,就到了选祭司的时间。南桓城自古就民主,该有的权利,大名府并不会有太大的限制。像是选第一任女祭司的事情,也采用了民主投票的办法。
从衣着,到行为举止,再到代替死神解答疑惑,通俗点讲也就是为信徒解答疑惑,并让其信服。
花圻芽没有选上,令大家惊讶的是,花圻铃也没有选上,而是选中了一个面容和善且温柔善良的十四岁少女。
成为了第一任少女祭司。
祭司继任之后,十六岁之后的少女,就成为众目睽睽的对象。通常有三条选择,其一,若是有贵族看中,可带回家中圈养;其二,若是自家家人还愿意养着,那便带回家中准备出嫁;其三,献祭死神。
大多都是第一条或者第三条。
花圻芽不知道姐姐选择了那一条,等她被父母带回家之后,便只有一脸忧郁惆怅的父母,她不敢多问,便也只是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到了适嫁年龄之后,花圻芽遇到了地下女子组织,她背着父母偷偷加入,加入拯救少女们的活动之中。
很多未被选为少女祭司的少女大多都进入了此处,她们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有的在贵族家当小姐的礼仪老师,有的进入花街利用自身的美貌,有的甚至去其他国家谋生……
花圻芽很羡慕她们,也想成为她们。但她确实没什么能力所说,唯一会的不过是在战场上学到的三脚猫功夫,便被会长大人安排在了防卫工作。
她的带队大哥,便是这两位武士,他们负责教导花圻芽如何用刀,为了更便利行事,花圻芽穿上了武士戎装,成为了小武士。
每年都会有十位少女成为少女祭司的候选人,而她们和纳善堂搞了一笔交易,专门负责培养此类少女,并且提了一个要求。
要求从小开始培养。
像是被父母的遗弃的少女,就会送到他们这里来,从小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祭司。
“那你们为什么要选择杀害我们的大祭司呢?”这也算是稚明很好奇的一个点,说实话大祭司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主持仪式的一个人罢了。
“其实少女祭司已经有两年未选了。”花圻芽说道,“因为经历了两年内乱,上一任少女也因为这个内乱而死去。”
“若是一直不选择新的祭司,我们是不是可以再活的更久一点了。”
花圻芽说着又叹了口气,为什么呢,为什么在南桓城女子就这么难活下去呢?但若是把罪都怪在大名府身上,那也是不对的,大名府也没什么办法,每家每户平均分粮食,只是当了这个恶人帮助一些优柔寡断的父母处置了自己的骨肉,给其活下去的机会。
若是把罪怪在生自己的父母身上,那大抵也是不对,那家父母会不期待新生儿降生呢,可是正值战争,父母活下去本就是困难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活着,抛弃自己的儿女,倒也不算是稀奇事。
她们谁也不能怪,只能像蝼蚁一样活在南桓城之下,偶尔幸运了,就能看一眼天上的太阳,但大多还是在地下活着。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吧,万一那一天南桓城就变了样呢?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稚明所经历的事情并不算多,但也看了不少,像此类的事情在史书上也多有记载,而女孩往往是被选择抛弃的哪一方。
都说要觉醒女性力量,可是在忍者世界实力为王却也更看重男性一些。
“我应该怎么帮助你们呢。”
稚明第一次感到很无力,花圻芽什么都告诉她了,可是靠着她这么多年读书的才智,却是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
而她能做的只是流泪,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啊,那种东西有什么用呢?什么都改变不了……
“没事的,忍者大人。”
花圻芽上前抱住了这个年纪比她小很多的忍者,轻声地安慰道。
“你能听我说,已经很好了。”
“我想好了,若是我们把女子工会做大了,会不会政治权利就大了,那时候我们女性就可以与男性平等的站着呢。”
花圻芽知道,女性争夺权利的道路很长远,但是她们还是要争,她们已经看过女性的不一样的活法,她看向面具少女,不禁想起了这几日的点点滴滴。
从一开始对忍者大人不断的恶语相加,可是忍者大人依旧不计前嫌,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护住她们。
花圻芽内心不触动都是假的,她多希望有个救世主能够从天而降,将南桓城改变,将她们从阴沟的地下之中重新带到阳光之下。但也只是希望,死神不会听从她们的愿望,只有靠自己。
她会去争,她的同胞会去争,她们都会争。
所以南桓城总会迎来那一天的,花圻芽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