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解雨臣不知道白琉璃在想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好似毫不在意地随口问道,
“说起来,阿姐要不要去北京住一段时间,方外局那边需要阿姐你指引方向,秀秀和霍玲阿姨也一直很想你。”
原本半倚在石墙上,抱着黑金古刀闭目养神的张起灵睁开眼睛,看向正在侃侃而谈的解雨臣。
他的眼神冷漠而无机质,给人一种被刀锋刮过的战栗感。
但解雨臣丝毫不为所动。
“之后阿姐肯定还要长期关注吴邪的情况,在北京也更方便一些。”
“而且,”他低敛眉眼,略作停顿,声音中饱含着难言的感情,“已经快到二爷爷的祭日了,我想和阿姐一起去扫墓。”
“二爷爷在最后,一直很思念阿姐,他知道你来看他,哪怕长眠地底,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一句话让白琉璃心头哀恸,没有见到二月红最后一面,对她来说一直是难言的遗憾。
她总是避免想起过去的人,也避免回忆起过去的画面,但解雨臣如今的一番话再度激起了被掩埋的情感,那些旧时光向她一路奔来,躲都躲不开。
“珍珍……”
解雨臣乘胜追击,声音婉转肖似故人。
他低头看来的关切神态和心中的某个人物重合,以至于白琉璃的指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好半晌,她才尽力遮掩自己的失态,笑骂道,“没大没小,喊姐姐就算了,还敢喊珍珍,解九都没这么喊过我。”
解雨臣对此毫不畏惧,他的童年和少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和白琉璃一起过的,对方在他身上施展着过剩的,堪称磅礴的保护欲。
尤其是在二月红死后那的一段时间,他被白琉璃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珍宝似的捧在手心。
我是她唯一得到的遗物,是她过往情感的最后残留。
我是不一样的。
解雨臣深深知道这一点。
以至于他丝毫不畏惧张家人,也很难对九门二代产生什么敬畏之心。
无论是他的养爹,还是其他几个人。
听见白琉璃的话,他相当自然地回答,“但是二爷爷这么喊过啊,我学他的。”
“他到底教了你些什么啊……”白琉璃无奈扶额。
“教我要照顾好阿姐,要多陪陪你,可惜香港那边局势太复杂,阿姐你又不肯在北京常驻一段时间……”
看出了白琉璃的松动和心软,解雨臣很顺畅的后退一步,把称呼改了回来。
他并不想我在他身上找别人的影子。
但他那种欲说还休的神情,沁入骨肉的令人怜爱,又分明和二月红如出一辙。
这一认知让白琉璃心软得能掐出水来,难得产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歉疚之情。
这也是她总留在香港的原因。
看到解雨臣,她总会思念二月红和解九,看到齐羽,她总会思念齐铁嘴,看到霍玲,她总会思念霍三娘,看到张副官,她总会思念张启山……
死去的人被无限美化,这对活着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不公。
只有吴邪好一点,这小子傻得可爱,和狗五除了脸哪哪儿都不像。
思绪无限延伸,白琉璃犹豫着点点头,“好,等出去之后,我去北京住一段时间。”
“我也很想你和秀秀她们。”
她刻意的回避了二月红。
解雨臣也不在意,他得到这个回复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身上有习自二月红的敏感多思,同样有解家祖传的妥帖聪慧,活人的战斗还没结束,不必太急着和死人计较。
在他把香港张家那群人斗下去之前,二月红就是他最好的帮手。
要不怎么说,死掉的红朱砂,才是最好的红朱砂呢。
师父呀师父,你可真是我的好师父,即便去世了,也依然能够帮我!
黑瞎子在一旁简直叹为观止,花爷这一手够漂亮,真不愧是二爷教出来的。
他抱着拱火的心态,撞了撞张起灵的肩膀,“哑巴,你就这么看着?”
快上啊,和人打一架,别让人小瞧你们张家人。
张起灵给了他一个淡漠的眼神,半点不为之所动。
二月红已经死了,解雨臣也不过是早晚而已,急什么。
他总会是最后的赢家。
而且,张起灵深沉地想,墓室里有张海客和张海杏,外面还有几十个姓张的,他们总能派上点用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