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誊点头又摇头,坦诚道,“是也不是,为什么就不能两者兼顾呢。”
如果,他娶的妻子,是他真心相爱之人,那不就完美的解决了他们身上的问题了。
而且,他也不会娶他不喜欢之人。
萧璟聿早已看淡,难得对他有了笑容,“既然这样,你抓紧便是。”
对他来说,还有比破解诅咒更重要的事情。
萧璟誊端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反正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听的。对吧?”
萧璟聿不置可否。
萧璟誊还是想再叨叨两句,“可是二哥,难道你舍得让母后和大皇姐担心吗?
不如顺其自然,若能寻得所爱之人,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他也是遇到郭姑娘之后,才懂得什么是世界明亮。
或许,这便是缘分天注定。
萧璟聿扯了扯嘴角,见他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就心头不爽,“说完没有?说完快滚,明日记得早点进宫去。”
明日又是初一了,希望下一个初一,老四可以不再经历煎熬。
但是,短短几月,真的能爱上一个人吗?
萧璟誊拢眉,举起茶杯赶紧又喝了两口,无奈道,“刚泡的茶,我还没喝两口呢。”
急什么,难道被他说中了?
嘿嘿!
萧璟聿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索性不再搭理他,低头处理起政务来。
待萧璟誊离开,桌上茶水凉透后,萧璟聿直其身,叫来门口的孔武,“姜四在做什么?”
孔武弓腰,瞥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情,缓缓道,“姜姑娘吗?
她好像在南苑的小厨房给小郡主做吃食呢。”
看来她是闲的没事干。
萧璟聿颔首,眼神中泛起一抹微光,“去,拿一本金刚经给她,让她给孤抄两遍。”
“??”孔武怔了一下。
“喏!”
姜姑娘这是得罪殿下了?
这时,屋外传来婢女询问的声音。
萧璟聿冷了脸,“去看看是谁?”
他一向不喜欢谁靠近他的书房。
孔武连忙走了出去,然后又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殿下,姜姑娘身边的奴婢,来送浴兰节香囊的。”
“您看,要给您挂屋子里吗?”
“不如挂你脖子上!”萧璟聿粗粗扫了一眼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绣工粗糙的香囊,也不知道是绣的什么,花红柳绿,看上去毫无美感。
她这绣工也太差劲了,母后竟然还夸她绣工了得。
孔武埋低头,微撇嘴角,大声道,“可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万一娘娘问起来……”
殿下今日火气怎么这么重,约莫是夏日天气燥热的原因吧。
那一会儿中午让厨子炖个苦瓜汤,再清炒个苦瓜算了。
萧璟聿收回视线,将处理好的奏折往旁边一放,随意道,“检查一番,然后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挂起来吧。”
“是!”孔武眼神中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
南苑。
听见孔护卫说的话,姜云茵脸上笑容一僵。
“让我抄经?”怎么不让她去出家当尼姑呢。
孔武面无表情的点头。
真够离谱的。
但姜云茵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番,然后便皮笑肉不笑的接过了经书,咬牙道,“是!”
她抄,她抄还不行嘛。
谁叫人家是太子殿下呢。
姜云茵因为腹肌对萧璟聿建立起来的那层浅薄滤镜,瞬间碎的一干二净。
孔武离开。
她身边的萧兕儿举起手里粉糯糯的小点心,乖巧道,“好吃,姨姨……送……舅舅!”
姜云茵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蹲下来,摸摸她发髻,小声道,“小郡主,你舅舅不喜欢吃这些,你慢慢吃。”
送给太子,他配吗?
哼!
萧兕儿嘟着小嘴,乖乖点头。
下午时分,姜云茵坐下,拿起桌上的经书翻了翻,郁闷的撑着脑袋叹气。
还好只是抄两遍,不然她手都得废了。
不过,太子是不是没给她规定时间,那她慢慢抄也行啊。
傍晚,雨停了,天空竟然出现了一道彩虹。
姜云茵踩着平稳的脚步,溜达着从东宫出来。
行至御花园转角处时,一道身影出现,拦住她的去路。
“姜小主,我们家娘娘想请您过宫一叙,您且随奴婢来。”
姜云茵看着眼前眉眼中充满算计的宫女,疑惑的退后一步。
冬儿上前护住她,轻声问,“敢问姐姐是哪宫的?”
“素染宫!”年轻宫女微微一笑。
冬儿一下子便想起这宫里住的是哪位主子,扭头看向姜云茵,“小主,是张嫔娘娘。”
姜云茵并不想去,一脸平静的问道,“张嫔娘娘找我何事?”
“小主去了便知。”年轻宫女主打一个神秘。
“如此,劳你回去告诉你家娘娘,我有事在身,不方便去。”姜云茵抿着嘴角,言语柔和的拒绝道。
她都要饿死了,哪还有力气跑那么远的素染宫去。
况且,她又不认识张嫔。
不去。
“??”宫女讶异,随即变了脸色,呵斥道,“姜小主,您说什么呢?我家娘娘请你过去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
怎么?现在都觉得娘娘失了宠,想将她家娘娘踩进泥泞中吗?
姜云茵眼神平稳的将眼前宫女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道,“我没有不识好歹,我说了,有事在身,去不了。”
“可你分明没事。”年轻宫女拧眉,还算俏丽的瞳孔生出一抹不悦来。
姜云茵绞着手里的帕子,嘴角微抿,“你家娘娘只是邀请我,我当然可以拒绝。
再说,你怎知我没事。”
她还忙着回去抄经呢。
丢下这句,她便带着冬儿扬长而去。
“……”年轻宫女险些咬碎一口大白牙,愤愤不平盯着她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
她家娘娘本欲将荣华富贵捧送于她,她竟然这般不识好歹。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活该没有富贵命!
呸!
入夜后,宫中戒备森严了一倍。
姜云茵梳洗完,坐在窗边歇凉,和雅虎玩着丢球捡球的小游戏。
雅虎累的气喘吁吁,但依旧乐此不疲。
只是屋子太小,雅虎已经有些跑不开。
“去喝口水,雅虎。”
姜云茵把球拿在手中,没有再抛出去,而是指着屋中的水盆,让雅虎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小主,您今日还要抄经吗?”冬儿正在收拾书桌,瞧见面上摆着的那本金刚经后,柔声问道。
姜云茵轻轻努嘴,转过头去,“不抄!”
空了再说吧。
她现在只想跟雅虎一起玩会儿。
“云茵!”虚掩的屋门口传来姜云卿沙哑的声音。
“大姐姐?”姜云茵从软榻上翻坐起来,哒哒哒的跑去开门。
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美目映入眼帘,她惊讶的张了张嘴,连忙握住姜云卿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这是怎么了?
她拉着姜云卿进屋,让她坐在软榻上,扯过薄毯给她盖上。
“大姐姐,你没事吧?”
姜云卿肩角低沉,周身说不出的落寞,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冬儿颇具眼力见的离开了屋子。
雅虎也乖宝宝似的回到自己窝里。
姜云茵起身给她倒了杯热茶,送进她冰凉的手中里,眼中泪浸浸的,“大姐姐,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姜云卿抬手,摸了一下她乌黑的发髻,看着她柔软白嫩的脸蛋,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趴在她肩头,压抑的啼哭起来。
姜云茵慌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过她大姐姐这般伤心的模样。
可不等她开口劝说,姜云卿难过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云茵,你说……”
“世上真有神佛精怪吗?”
“!!!!”姜云茵恍惚的愣住。
啊?咋回事,难道她大姐姐晚上遇到鬼了?
不能吧。
姜云茵咬唇,眼中泪水一下子就收了回去,抬起小手拍拍她大姐姐因哭泣而颤动的身躯,“大姐姐,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姜云卿闭着眼睛,脸上泪痕涟涟,心情颇为复杂,“我是说,如果有人……突然变成了小动物……
有没有这种可能?”
姜云卿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才会想到这个可能。
可她一面觉得荒唐,又一面期待这件事情。
她脑子太乱了。
“……”姜云茵唇瓣翕动,竟不知如何开口。
她小心翼翼的侧头去看姜云卿的表情,试探道,“大姐姐,你想说什么?”
“我……”任凭眼泪流淌,姜云卿也只是靠在姜云茵的肩膀上,满脸惆怅。
她该怎么说?
云茵……会告诉她吗?
她觉得云茵肯定知道什么。
可是……可是……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想,都是假的,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云茵!”姜云卿吸吸鼻尖,抓住自家四妹妹的手,眼中泪水翻涌,“我知道,你比我聪慧。
所以,你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对吗?”
祈求的眼神看过来,姜云卿把希望寄托在眼前人身上,像是等待闸刀落下的那一刻,心跳都快停止了。
姜云茵握着她的手一顿,稍稍垂眸,小脸半隐在烛火亮光中,“大姐姐,我……”
她不能说,皇上说了,她只有知情权,决不能告诉别人。
姜云卿眼睫泛动,一闭眼,眼泪便成串一般滚落。
再一睁眼,她的眼眶边缘都红透了。
“所以,我猜对了,是吗?”
竟然是真的。
太离奇了,这根本就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情节。
现实中,怎么会出现……
姜云卿一下子攥紧自己胸口的衣服,哭的不能自已。
她的阿祚……
“大姐姐!”姜云茵自责,连忙拿过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压着声音开口,“你别难过了,好吗?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可不是她的说的啊,是她大姐姐自己猜的。
但是,人狗殊途,这跟阴阳相隔有什么区别。
难道,她姐姐能一辈子守着一条狗吗?
况且,狗命才短短十来年。
“云茵!”姜云卿无法宣泄自己内心的酸楚,只能抱住她,痛苦的哭泣起来。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吗?”
“他是人啊,他怎么会成这样呢?”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少女无助而悲戚的落泪,沙哑的嗓音足以证明她此刻的难过。
姜云茵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蹭了蹭,声音微弱道,“可他至少还活着。”
“大姐姐,他也很想你,只是他没办法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在暗处,也已经望向你,千千万万遍。
姜云卿听到这番话,内心犹如处在冰窟火海当中一般,来回煎熬,痛不欲生。
她紧紧握住姜云茵的手,试图用眼泪来遮掩她此刻的失态。
*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牵着小狗,姜云茵走在戒备森严的宫道上,眼底浮过一抹疑云。
怎么了,今日宫中戒备如此森严?
比太后寿诞那日都还要严峻几分。
莫非……
她脑海中掠过一抹灵光。
随即便平静下来。
迎面,穿着繁复宫装,面色红润,容貌清丽出尘的年轻女子,扶着宫女的手,朝这边徐徐走来。
姜云茵退到旁边,福身问安后,又继续往前走。
“站住!”女子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
“本宫有叫你起身吗?”
姜云茵莫名打了个冷颤,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礼敬道,“不知贵人有何事?”
张嫔轻移莲步,扶着宫婢的手走到她面前,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抬手就要将巴掌落在她白嫩的脸上。
姜云茵眼疾手快,立马退后一步。
张嫔用力的手落空,身子也由于惯性,往侧边踉跄了一下,若非有宫女扶着,她就险些摔倒过去。
可即便如此,她的里子面子也当中丢了个一干二净。
雅虎猛地呲牙,下意识就要冲上去,姜云茵赶紧抱起它,捂住它的嘴。
张嫔身边的宫女扶着主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姜云茵,高声质问道,“姜小主,你差点害的我家娘娘摔倒,你是何居心?”
姜云茵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们俩,默默又后退半步,“分明是你家娘娘自己摔倒的。”
想讹人啊?
没门。
“你要是不躲,我家娘娘怎会摔倒?”年轻宫女正是昨日拦截姜云茵的那一个,此刻,她一脸的阴郁不满,脸蛋儿都快扭曲了。
“!!”姜云茵气乐了。
谁规定的她不能躲。
真是莫名其妙。
“那不知,张嫔娘娘为何要掌掴于我?”
不会就因为昨天的事儿吧?
心眼子真小。
张嫔看到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面带悻色,气愤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一甩长袖,“姜四姑娘,你家中父母可曾教过你什么是尊卑。”
她要打她,她就该把脸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