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白的洋房在武安路(杜撰),解放前住在那儿的都是富人,房子都建得很洋气,基本上是花园洋房,马路两旁种的梧桐树,秋天树叶黄了,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武安路离平安里弄不远,骑车二十来分钟,夏青青带上药包赶了过去,沈秋白在门口等她,铁牛和小鱼在花园里捉蚂蚱,玩得不亦乐乎。
“不用这么急!”
沈秋白拿出一块干净的方格子手帕,递过来让她擦汗。
“太阳有点毒,小鹿和兔子呢?”
夏青青接了手帕在脸上擦,起初很随意,可擦了几下,一股熟悉的气味钻进了鼻子里,前世她也用过沈秋白的手帕,这是属于他独有的气味。
本来是极随意的一个动作,可她却想到了萧映月说的那些话,脸上一下子滚烫,更红了。
“脸都晒红了,先歇歇。”
沈秋白微微皱眉,这姑娘的脸都晒红了,他进了屋子,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捧了杯凉茶。
前些天他就和铁牛过来打扫了屋子,还买了些生活常用品,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秋白就是觉得,这幢房以后他会长住。
“谢谢。”
夏青青接了水一口喝了,她不敢看沈秋白,心里有点虚。
都怪萧映月那妮子,不说那些话时,她一点事都没有,现在都不敢坦然面对沈秋白了。
“姐姐,这只蚂蚱好漂亮!”
小鱼开心地叫了起来,两只手罩着跑了过来,小脸神神秘秘的。
“你看,是不是好漂亮?”
小鱼跑到夏青青面前,两只手稍稍张开了一点,让她看里面。
夏青青凑过去,看了半天都没看清,只看到黑洞洞,她看了许久,才说:“真好看,小鱼太厉害了,抓到这么好看的蚂蚱。”
“铁牛哥帮我抓的,我要画下来!”
小鱼小脸红扑扑,眼睛亮晶晶,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只蚂蚱铁牛哥的功劳最大,他没出多少力。
“烤了吃最好,这蚂蚱烤熟了香喷喷,可好吃了!”
铁牛咽了好几下口水,还没烤他就馋了。
烤蚂蚱可是他小时候最爱的零食之一呢,好多年没吃到了。
小鱼皱了眉头,很纠结,他想画,可也想吃,铁牛哥说好吃的东西,肯定是真的很好吃,怎么办呢?
夏青青一眼就看穿了小家伙的纠结,别人的脑子都是可以转弯的,但小鱼却只能打直球,一点弯都不会转,不了解小鱼的人,可能会觉得他很烦,但其实小鱼很善良很懂事,从来不会主动给人添麻烦。
“小鱼你先画,画完了再烤,都不耽误。”
夏青青出了个主意,小鱼眼睛一亮,豁然开朗了。
“我去画啦!”
小鱼开心地跑进屋子里,他带了画纸和颜料,是沈秋白给他买的。
夏青青含笑看着活泼开朗的弟弟,沈秋白则在看她。
铁牛则忙着烤蚂蚱,前些天他将花园的荒草拔了,现在都晒干了,正好用来烤蚂蚱。
“要是有番薯就好了,烤熟了贼香。”
铁牛嘟嚷着生火,园子里的蚂蚱太少了,烤熟了还不够他一口的,再烤几个番薯就够吃了。
“菜市场就在附近,你去买几个回来烤。”
沈秋白给他出主意,语气很宠,还有些内疚。
他那个梦里也有铁牛,虽然铁牛是光荣的烈士,可他还是自责,如果他身体和以前一样,就不会躲不开坏人的子弹,铁牛也不会给他挡子弹牺牲了。
梦里的铁牛母亲哭得多次昏厥,一夜之间头发全白,沈秋白每次想起都撕心裂肺,就忍不住想对这憨憨好一点。
“我去买番薯,还有地蛋(土豆)烤了也好吃。”
铁牛眼睛嗖地亮了,麻利地灭了火,一溜烟跑了出去,动作贼快。
沈秋白神情无奈,这憨憨在吃上格外积极,手脚也比往常麻利得多,真是个吃货。
夏青青也满脸笑意,她喜欢和铁牛这样的人打交道,直来直去就好,用不着勾心斗角,不像有些人,和他们说话特别累,听话要听音,说话之前还得思前想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误会。
“我去看人参。”
夏青青休息够了,准备干正事。
沈秋白跟在后面,小鱼在客厅里全神贯注地画画,夏青青蹑手蹑脚走过去,想看看画得怎么样了。
她对小鱼画的画,并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着小孩子有个兴趣挺好,但看到画纸上像模像样的蚂蚱后,夏青青愣住了。
画得也太好了!
虽然不能和正规的美院生比,但小鱼从来没学过画画,甚至从前都没画过,可现在他画出来的蚂蚱,却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上了颜料后,应该会更像。
夏青青屏住了呼吸,看得入了迷,而且她发现,画画的小鱼和平时的小鱼很不一样,此刻的小鱼就像是被阳光笼罩一般,全身都在发着光,格外自信。
而且小鱼的用笔十分随意,有些笔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换了她去画,肯定不会那样用笔,但小鱼主打的就是随心所欲,看起来是在乱画,但其实每一笔都有讲究。
小鱼画完了最后一笔,然后开始配颜料上色,夏青青又惊喜地发现,小家伙对颜色的运用太让人惊艳了,他甚至还会调色,几种不同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颜色。
纸上的蚂蚱虽然不能说栩栩如生,但绝对比很多人都画得好,小鱼自己欣赏了会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站了起来,准备送给姐姐。
“姐姐?”
小鱼转身看到了满脸惊喜的夏青青,愕然了下,随即兴起画纸给她看,“我画的。”
“真好看,谁教你画的?”
夏青青接过了画纸,近距离欣赏更让人觉得惊艳,她很想知道小鱼是从哪学的?
她不由看向沈秋白,难道是他教的?
沈秋白笑着摇头,说道:“是小鱼自学的,他在绘画上的天赋很高。”
“就这么画了。”
与此同时,小鱼也回答了。
他不知道画画为什么还要学,他想画就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