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半倚在小榻上百无聊赖的翻看毒经,听得外面有陌生丫鬟的声音,“春杏姐姐,大夫人说晌午时要五姑娘去前厅用饭,还请姐姐同五姑娘说一声。”
“大夫人可有说何事?”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今日两位世子都来了,其他院的姑娘们也都通知过了的。”丫鬟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春杏打帘进来,瞧着自家不上心的五姑娘,叹口气,“五姑娘您可都听见了?奴婢给您更衣吧?”
宋清欢依旧懒洋洋的,“好,那老婆子不知又要耍什么妖蛾子了,简单些就好。”
春杏无法,只得替宋清欢简单挽了个发髻,头上只簪绞丝梅花钗,浅紫罗裙,外罩同色披风,临走时不知她又往袖中塞了什么,“五姑娘你拿了何物?”
“杏,你就别跟去了,留下陪小娘。”
出门前宛小娘交待,“下行轻点,别全玩死了。”
“晓得了。”宋清欢带着冬梅缓步朝前厅去,路过三姨娘院时还进去瞧了瞧宋清雨,见她并无大碍,又交待几句。
“妹妹,听说今日世子来了?万一母亲在席间提起这事怎么办?”宋清雨忐忑不已。
“阿姐将心放在肚里,我自有打算,您该吃吃,该睡睡。”宋清欢朝着宋清雨挑了挑眉,转身就出了屋。
期间遇上宋清烟,避她如蛇蝎,一双眼恨不能翻到天上去,“竟也请了这个小贱人,哪来的脸。”二姨娘扯了她一把,她这才住了嘴。
宋清欢置若罔闻,一派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让她提不起兴趣,“冬梅,除了上官朗,还有哪个世子?”
冬梅低声凑她耳边道,“当今圣上有两个弟弟,另一个是和硕亲王,他的儿子唤上官枂,奴婢瞧见他今日也来了,还有于家那位嫡子也来了。”
宋清欢轻点了点头,并没放在心上,到了花厅,人几乎到齐,她跟在诸位姐姐身后,曲膝行礼,一一落座。
旁的大户人家恨不能将女儿藏到出嫁那日才露脸,偏这宋府完全不避讳,上赶着的让女儿们抛头露面,宋清欢倒也理解她这便宜爹的心思,如今他不过就是正九品宣议郎,指望着女儿被哪个世家大户瞧上,父凭女贵呢。
她的席位被排在最末,倒也乐得清闲,可宋大夫人显然不准备放过她,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不断扫过她,若眼神能杀人,宋清欢估计早死了八百十回了,她托着腮,冲着宋大夫人挑挑眉,又暗指了指自己的脸,宋大夫人气结,快速将头偏去一侧,不敢再看她。
冬梅偷乐,瞧瞧,如今五姑娘在宋大夫人那里就跟瘟神似的,谁敢在这节骨眼上惹这祖宗。
上官枂却是将这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禁失笑,有些好奇宋家这位姑娘行事作风,不免多看了几眼,宋清欢不闪不避,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直看得上官枂面红耳赤这才做罢。
于宁坐在上官枂身侧,瞧他这样,不解的问,“可是地龙烧的太热了?世子脸怎的红成这样?”
宋清欢同没人事一样,捻起桌上蜜饯放嘴里,轻拧了拧眉,想起在将军府那夜吃过的,他说带回一大包,是专为她买的吗?可惜一气之下忘了拿上了。
菜陆续上桌,宋大人笑的和煦,带着点谄媚,“两位世子和于公子同来,真是我宋某人的福分,我先干为敬。”说完仰头喝下。
上官朗只轻举了举杯,浅抿一口就放下,“宋大人客气。”目光平静,并没看对面的宋清若。
上官枂连杯也没举,“还请宋大人见谅,本世子不宜饮酒。”
不等宋木元开口,一旁的于宁豪气的端起酒杯,“钥世子不便饮酒,就由我代劳了,宋大人当是不会介意的吧。”说完直接喝个底朝天,根本无需宋木元的意见。
宋木元讪讪的,“于公子说的哪里话,既然枂世子不便饮酒,就以茶代替吧,身子为重。”
上官枂轻颔首,并不开口。
他这态度倒叫宋清欢高看他几分,再观上官朗,虽装作同宋清若不甚熟识,但宋清若那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模样,只要不瞎,就都能看得出来。
“不知我家厨子做的菜可能合世子口味,都动筷吧。”宋大夫人今日着宝蓝夹棉长服,更显身形臃肿,眼角皱纹三斤脂粉也遮不住,观她下首坐着的庶妹王如画,真是没对比就没伤害。
宋清欢只觉辣眼睛的很,赶紧避开视线,不忍直视,只一味夹着桌上的菜,一时无言。
洒过三寻,话头才引上正题,“朗世子,您同小女的婚期落了定,可我那不争气的三女儿病了,不便相见,您瞧这.....”
上官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原也是为了进世子府陪伴若儿的,待病好了再抬进府也是一样的。”
宋清欢心中冷笑,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如同衣裳,喜欢了穿一下,不喜就扔一边,没人问过宋清雨的意愿,可能在宋木元眼中,女儿不过就是他攀高枝的工具,至于嫁过去会落个什么样的悲惨下场,并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内。
宋清欢心中有气,眼神自也不善,沉着脸打量上官朗,真想上去将他踩在脚底,让他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上官枂半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瞄着她,瞧她那气鼓鼓的模样,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欢喜。
王如画带来的哥儿姐儿的也在列,从宋清欢入了屋,张望斌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脸上也带上不甘,结果从始至终宋清欢连个眼神都没给过他,气的他连喝好几杯酒,脸也涨的通红,完全无视坐他对面的宋清怜。
气氛微妙,各怀心思,上官枂嘴边噙着抹笑意,“宋大人,年节时皇家会燃烟火,我想请宋大人阖家前去一观,不知您意下如何?”宋木元哪有不应的,暗戳戳思忖世子莫不是瞧上他家哪位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