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今天原本不用这么累的,可因着赵曦认为“长痛不如短痛”,能早点将这些繁琐的流程完成,比一点一点的磨人更好,于是宠子狂魔的官家力排众议,直接将这些流程放到了大婚这一日。
赵曦看着自己小妻子边狼吞虎咽边愤恨地瞪着自己,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也没想到因着自己想要偷懒,会把自己的太子妃累成这样。
看着小妻子狼狈的模样,赵曦就算再怎么直男,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当之处,因此罕见的拿起公筷,做起了伺候人的活计。
宸兰也不是那等无脑之人,很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见太子做出这么体贴的事儿,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不少。
用完膳后,两人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不一会儿就躺在了拔步床上。
虽然两人已经成了夫妻,但到底年龄还小,再兼之彼此不是太熟,一时间竟是沉默极了。
还是宸兰担心明天请安吃亏,很是有先见之明的,提前告了曹皇后一状,这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小夫妻俩絮絮叨叨的聊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在宸兰忍不住周公的呼唤,单方面的因为睡着而结束了聊天。
第二天一大早,宸兰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就被忍冬轻声唤醒。她睡眼惺忪地完成洗漱,然后半闭着眼睛,任凭自己的侍女在自己脸上摆弄。
没过多久,一个精致而又大气的妆容便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完成化妆之后,酣春立刻着手去准备待会儿向长辈请安时需要穿着的宫廷礼服。
与此同时,弄夏和绘秋则分工合作。弄夏小心翼翼地搀扶好自家主子,确保她的姿态优雅大方。
而绘秋则手持宸兰平日里最爱的珍珠簪子,不时对着镜子比量,力求梳出一款最能衬托宸兰气质的发髻。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忙碌后,几位大丫鬟终于完成了任务——她们终于成功地把差点又睡着的宸兰装扮得既大气又娇俏动人。
待一切准备完毕,酣春开始焦急地唤起宸兰来:“主子,主子,您快点醒醒!请安的时辰眼看着就要到啦,再不醒可是要迟了!”然而宸兰却毫无反应,依然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宸兰虽然平日里身体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从出生开始就从来没有生过病,但她如今毕竟只有十岁而已。
昨天一整天,她都头顶着沉重无比的凤冠霞帔,不停地忙碌着各项礼节。
仅仅靠那短短三四个时辰的睡眠时间,怎么可能让一个孩子恢复精力呢?
作为太子妃,宸兰未来虽然肩负着巨大的责任和期望,可现在的她实在太过年幼,委实无法承受如此繁重的压力,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习惯了睡懒觉,如今猛的一下就让她早起,宸兰表示她实在不想做到。
或许在旁人眼中,她如今已是高高在上、令人羡慕的存在。但若让宸兰自己选,她未必会愿意,这么早就嫁到危机四伏的东宫。
在被自己的丫鬟“无情”的唤醒后,宸兰下意识擦了一下生理泪水,强打起精神,才在宫女的搀扶下,向皇后宫中走去。
一路上,宸兰都半闭着眼睛,任由宫女们引路,直到走了一半的路程后,宸兰这才想起来,自家那么大一个夫君,怎的今日没有瞧见。
于是宸兰那点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有些好奇的问:“你们可知,太子殿下如今身在何处,怎的今天早晨不曾出现?”
扶着宸兰的弄夏,连忙回道:“姑娘,啊,不对,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卯时三刻就已经起床去练武了,如今应该还在演武场。”
宸兰点了点头,心想:“这太子还蛮勤奋的,看来我以后想偷懒,也没个借口了。”
走了近两刻钟,宸兰才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了皇后所在的正阳宫。
进了殿后,只见皇后正端坐在宝座上,眼神威严地注视着她,宸兰丝毫没有感到紧张和惧怕,不紧不慢上前,端正地行了个礼。
“参见娘娘,不知娘娘今日怎会如此早便醒来了?宸兰原想着,娘娘年事已高,理应多歇息些时辰,是故特地晚了些时候,来向娘娘请安问好,也好让娘娘能再多睡一会养足精神。”
“却不想娘娘如今年岁渐长,睡眠时间竟是越来越短了。唉,都是儿媳考虑不周,还望娘娘莫要怪罪。日后我定当吸取教训,每日都早早地前来侍奉娘娘,不过娘娘放心,我可不是那起子黑心肝的,绝不会给您带加了料的东西。”
宸兰之所以会说出这番看似有些无礼的话语,并不是因为她平白无故地不尊敬长辈。
实则是那曹皇后居心叵测、心怀不轨。
就在下聘之前的几日里,曹皇后曾多次寻找各种借口想要更换宸兰的陪嫁之物。
不仅如此,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还阴险地赏赐了一些添加了特殊药物的物品给宸兰。
幸运的是,宸兰打小就拥有超乎常人的敏锐五感。当王若弗满心欢喜地端详着那些聘礼和嫁妆时,宸兰凭借其独特的第六感,注意到了其中一支凤钗的细微异常之处。
也正因如此,她才得以识破这个阴谋,避免了中计。
宸兰可没有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魄力,忍一忍风平浪静的龟气,虽然心里有数,可为了让家里人也防备着些,当即就让祖母去请了贺家老太太,查看是否真的有问题。
那支凤钗不出所料的,多了一些让人不孕和身子虚弱的药,不仅如此,她们还发现,凡是曹皇后送来的东西,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真真是白瞎了那么些好料子。
王若弗一向就是个心里存不住事儿的,也是盛家最容易被利用的一个,宸兰也是好不容易掰碎了,给她将事情的严重性讲了个清楚,这才没有让她当天就闹出来。
毕竟这也算是皇家的丑闻,虽然能够让曹皇后吃点亏,但绝对做不到让她伤筋动骨。
且若她还没过门儿就爆出被皇后不喜,那些不明所以的人,可不会说一向贤惠大度的曹皇后有错,只会说她这个未来太子妃无能。
只是让她白白吃这个哑巴亏,她也是不愿的,因此才会在明天早上阴阳怪气一番,若皇后敢借题发挥,她也不介意将这些证据双手奉上。
没想到人家到底是做惯了皇后的贤德模样,哪怕养死了两个皇子,宫里的皇女更是接连的夭折,可她不仅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反而还博了个贤惠的名声。
瞧瞧现在,皇后哪怕心里都快被气炸了,面上还是端着一副慈爱的笑容,装模作样的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宸兰起身,端的一丝为难的意思都没有。
宸兰先开始还感慨,不愧是忍者神龟的曹皇后,看来以后的贤名是与她无关了,因为她实在做不到啊。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她继续感慨,那些圣母和白莲花身旁的嘴替,虽迟但到。
缳儿:“娘娘,您也太断度了些,谁家儿媳像太子妃这样,请安迟到不说,还敢对婆母不敬。”
“哦,不知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可以说一说,孤的太子妃怎么样做才是敬重婆母呢?”
还不待宸兰回击,太子赵曦提着剑,迈着四方步,眼带不屑的走进殿中,丝毫没有给曹皇后脸面的质问道。
缳儿被赵曦这无礼的行为和犀利的反问,气得脸憋的通红,站在皇后身边一声也不敢再吭。
赵曦昨晚从小妻子的口中,得知了那些脏东西的存在后,决定直接与曹皇后撕破脸,决定趁着他还在东京的时候将她压下去,免得自己的小太子妃,在自己离开后受欺负。
“娘娘,先前孤以为,孤的两个哥哥被你养没了,只是因为你不尽心所致,如今看来是我弄错了。”
“想来不仅仅是您想让您的养子和外甥女上位,这曹家可能也没少插手,否则曹家一个区区的家生子,又怎敢对当朝太子妃出言不逊。”
嘲讽的笑了一声,转身看了一眼候在殿外的李钇,呵斥道:“还不进来,将这个不尊孤和太子妃的宫婢拿下去杖责,杵在那里干什么!”
李钇一个机灵,赶紧听话的带人将缳儿拉了下来,正准备带去行刑,没想到却被脸色铁青的曹皇后给呵止了。
“本宫还没死呢,尔等就敢如此不敬本宫,什么时候太子殿下,可以在本宫的宫中如此无礼了。”
“还不快将本宫的侍女放开,我看今天谁敢动她。”
曹皇后本以为自己已经开口了,这些宦官和侍卫就不敢再放肆,没成想,押着缳儿的侍卫只是顿了一下,就无视她的命令直接走了。
殿中其他的娘子看的目瞪口呆,她们没想到,自打太子妃进殿以后,她们还没有插上话,就闹成了这个样子,尴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头一次被小辈当众这么下面子,饶是在张贵妃吃惯瘪的曹皇后,这会儿也被气的不轻,拿起手边准备好的见面礼,看似被气的失去理智的,朝太子妃砸了过去。
赵曦没想到曹皇后会这么嚣张,当着他的面儿就敢欺负他的小妻子,刚拔出剑将曹皇后面前的桌案劈开,来给儿子收尾的赵祯,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儿子身旁。
只见他轻轻地将儿子的手臂拉住,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太子妃,这才对着殿中的人道:“皇后今天发了癔症,失手砍坏了桌案,尔等可明白。”
殿中除了曹皇后的婢女,没有一个乐意向着她的,虽然她们一向对皇后很是恭敬,可她们真正能够依靠的,除了当今的官家,也就只有未来的大宋之主——太子殿下了。
因此纷纷恭敬的应是,至于皇城司的这些侍卫,自然不会蠢到去违背皇帝的意愿了。
赵祯:“宗和,你先带着太子妃回东宫,好好的安慰安慰她,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你们两个再一起去福宁殿找和朕一起用膳。”
赵曦听了赵祯的话,根本没有要动的样子,还是赵祯保证自己会将一切都查清楚后,这才带着太子妃返回了东宫。
在他们走后,皇帝就命人将皇后的寝宫围了起来,没过多久便下达了废后的旨意,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赵曦和宸兰回到东宫后,简单的用了点儿膳,一起忙着将嫁妆安置好,这才有时间坐下闲聊。
“太子殿下,我们今天这么直接,明天会不会有大臣上箚子参我们不孝。”
赵曦微微蹙了蹙眉,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你再唤我太子殿下,就有些生份了,至于你担心的,应该不会发生,就算真的有人上了箚子,也还有爹爹在呢!”
“你以后有了什么不舒服的事儿,也不必顾及什么,直接像我们今天这般便好,若有什么也有我和父亲兜着。”
(赵祯:对对对,我的好大儿,你是一直都这么孝顺,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我的福气。)
宸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道:“那我不称您为太子殿下,该唤你什么呢?”
“父亲为我取字玉宸,你以后便唤我玉宸即可,对了你可有字?”
宸兰摇了摇头,“我的年龄还小,父亲还没来得及为我取字。”
赵曦沉吟了片刻道:“不若 你以后小字就唤紫宸吧,这样显得我们的名字更加相配些。”
宸兰听了也觉得不错,便高兴的道了谢,当即就唤了一声“玉宸”。
赵曦也难得童心大起,跟着唤了一句“紫宸”,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笑闹了好一会儿,这才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儿。
赵曦离开正殿后去了书房,勾着唇角继续研究起了兵书,宸兰则让四个大丫鬟,带着东宫的下人,安排宫中的琐碎事务,自己则着手忙起了刚被官家送来的宫务。
由于赵祯派兵围了曹皇后的正阳宫后,宫务便没了人打理,赵祯便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儿媳。
一开始,赵祯还想着是不是应该交给苗娘子打理,后来又想到太子妃迟早要接手,还不如早早的练手。
于是就将宫务一分为二,大头的交给了太子妃,剩下的则交给了苗娘子,并交代了让苗贤妃帮助太子妃协理后宫。
至于一向得他喜爱的张贵妃,赵祯是从来没想过要将宫务交给她打理,毕竟她有几分能耐,他又怎会不知。
而张贵妃得知此事后,很是在翔鸾阁发了一通脾气,造作了很多诊品后,才累的瘫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