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青音和兔子洗完澡出来,整个人清爽了不少,他转了一圈没寻到江见时,因为脚痛就没再多走,兔子也跑的没了踪影。
鹿青音转身又看到司南和玉蟾在干农活,上前看热闹。
玉蟾看到他笑道:“师爷比方才干净不少!”
鹿青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要问江见时又没说话。
玉蟾自己倒是开了口:“我家主子去修结界了,前几日有个妖精捣乱,毁了结界。”
鹿青音好奇:“这里都是妖精吗?”
司南正在翻土,闻言笑道:“我们也是啊!”
鹿青音觉得自己唐突了急忙道:“此地倒是像个仙境。”
司南笑道:“说仙境不如说是个妖洞!除了兔子这里到处都是妖精!”
鹿青音也跟着笑道:“怎的?我也成妖精了?”
“是啊!您是狐狸精!”玉蟾口不择言的大声道。
话毕,远处为鹿青音洗衣服的翁仲也笑了起来。
鹿青音愣了愣:“我为何是狐狸精?”
玉蟾啃了一口自己种的玉米,笑着说:“没和您在一起的这几日,主子连觉都没睡!天天夜里坐在那暖泉边上攥着您买的梳子发呆,白日里又要陪大师念经,这些日子主子可是瘦了一圈!想您想的茶饭不思,夜不能眠!”
“没有睡觉?也不好好吃饭?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
司南接道:“你没看到主子眼睛下俩大黑眼圈,那都是对您满满的思念啊!”
鹿青音蓦地低了头,不好意思起来,他想起江见时方才在轿子里的确看着很疲惫,几次都要睡过去,心里瞬间又软又暖,原来这些日子江见时也在惦记他?......
鹿青音兀自高兴了一阵,看到玉蟾给自己烤了玉米,给出去疯玩的兔子留了一个,自己啃了起来,他边啃边问:“指月的师父很厉害吗?”
玉蟾挠了挠头,犹豫道:“嗯......怎么说呢?是很厉害吧!但他就对咱主子厉害,对于我们他也是不怎么搭理的。”
“他老人家为何总是不在呢?”
玉蟾:“不知道,他老人家神出鬼没的,但是主子也不敢问。”
鹿青音疑惑:“为何不敢问?”
玉蟾:“主子很怕他师父,不是普通的害怕,像总是怕被杀那种怕!”
鹿青音怔然,突然想起在衙门时,那老僧的一言一行,以及江见时的慌张。
“这是为何?”
玉蟾刚要说,就被翁仲打断,翁仲道:“天下哪有不怕自己师父的人?是怕也是敬。”
玉蟾和司南不做声了。
翁仲为鹿青音烤衣服,又道:“主子这几十年,不是他怕的,就是怕他的,像师爷这样的人很少见。”
鹿青音笑笑,对他道谢:“这衣服我自己来吧,谢谢了。”
“应该的!”翁仲很温柔,又问鹿青音:“师爷枕头要软些还是硬些?”
鹿青音愣了愣:“硬......硬些吧......”
翁仲道:“好,那我将主子枕头换了,主子枕头软。”
“等等”鹿青音疑惑:“换他的做什么?”
翁仲奇怪的看他:“您二位不睡在一起?”
鹿青音手里的玉米“啪”的掉在了地上,好在玉米粒儿都吃完了......
鹿青音慌张道:“这个......这个等你家主子回来再说吧......我也不一定要留宿......”
“那您这么晚了还想去哪?”司南笑道:“大时山可不是扶丰山,这里的山精水怪多得要命!您就是要回也回不去,距离扶丰城远着呢,何况我们也不敢送您!主子好不容易见到您,今晚也许能睡个好觉呢!”
鹿青音听着几人的话很是尴尬和羞窘,他一想连日来已经将衙门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马秋霆也去了京师,说是五六日才能回来,也就安心呆着了,要说此刻什么最能牵动他的心,除了眼前的江见时,便是被关押的王高阳。
可是凭他的本事不仅现在救不出王高阳,很可能还会暴露了身份,对于此事只能等待见机行事,就是不知道王鹤藜那里怎么样了......
衣服快干时,江见时也回来了,他似乎累的不行,看到鹿青音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对玉蟾说:“去做饭吧。”
“好嘞!”
鹿青音急忙阻拦:“我方才已经吃了玉米!”
玉蟾笑道:“那都是塞牙缝的,今天让师爷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就走了。
此刻兔子也玩累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说看到了一只大老鼠在搓澡!
大老鼠......
鹿青音皱了皱眉。
江见时急忙扔给兔子一个玉米棒:“饿了吧,快吃。”
“对了,兔子你的伤!”鹿青音突然想起来问道。
“什么伤?”兔子愣愣的看鹿青音。
鹿青音看江见时,江见时看司南种菜......
鹿青音突然明白过来,瞬间笑了,笑的不停摇头。
江见时皱着眉头看他:“你笑什么?”
鹿青音倏尔扯了扯江见时的脸:“笑你可爱。”
“可爱?”
江见时显然对这两字不满意,瞬间站起身子要和鹿青音比身高:“你起来,咱俩看谁可爱?”
鹿青音拽着他笑:“你救我就救我,将兔子拽走打晕做什么?他还小,脑子也没长好......”
“谁打他了?我就是点了他的睡穴!”
江见时被冤枉,不愿意的辩解着,辩解完又觉得着了鹿青音的道,无辜的看向鹿青音。
鹿青音无奈的笑:“每次都要这么刻意吗?”
“什么每次?哪有每次?”
江见时被揭穿,脸色不太好,将司南拔出来的萝卜又一脚踹回土里。
鹿青音也没说话,抬手偷偷的攥住了江见时的手,又被江见时反握住,一个低着头,一个看着远方,手上传递着温热和对彼此的思念。
玉蟾的手艺的不错,虽然全是素食,但味道鲜美,色泽诱人,为了鹿青音,还专门将豆腐做了肉味儿,上面撒了小葱,刚到嘴里就化了,吃的兔子硬塞了两碗米饭。
兔子仰着小肚皮打饱嗝:“江公子,山壁上挂的都是什么?一闪一闪的怪好看的!”
江见时拍了拍他的脑袋:“都是妖魔的精魂。”
“放在那些琉璃珠里能做什么呢?”
“关着他们先去了燥恶之念,再诵经度化。”
“然后呢?他们会记得自己做的恶事吗?”
“回到本来形态时就已经记不得了。”
“那为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已经忘记那些恶了?”
“妖性本恶,即便记不得,在这人间,早晚还会祸害众生。”
“度化后呢?会成神仙吗?”
“不会,树木花草不入六道,会继续做花草,不再有执念成妖,人兽会存着善念转世。”
兔子似懂非懂的点头:“执念难道没有善恶之分吗?”
江见时没有回答,若是没有执念,人人皆可成佛,但这世间多少凡夫仍愿意留着执念,宁愿生生世世痛苦轮回,究竟是为了什么?现在,他似乎也懂了,爱不断,不生极乐,情不重,不来娑婆,有情众生在这痛与乐中沉浮,又何来不是一种修行?
鹿青音与江见时仰头看着星空,谁也不提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就让这一日属于他二人,好好享受少有的平静吧。
夜里,山中寒凉,虽然没有大风,但穿着单衣也让鹿青音有点哆嗦。
翁仲贴心的将兔子安排好,又为江见时与鹿青音换了床厚被子,还嘱咐道:“这是山下的村民送来的,被子大,两人够盖。”
说着就取走了江见时之前的薄被。
江见时接受的自然,而鹿青音则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今日这般,倒像是成了亲的夫妻......
江见时褪下外衫,正在洗漱,他回头看坐在床边的鹿青音,似笑非笑:“这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睡,有些该干的事情也干了。”
他轻轻擦手。
鹿青音突然想到在客栈那次,脸烫的想要伸进冰雪里,嘴里下意识道:“那次又不算......”
江见时闻言,坏笑着转头看他:“我也觉得那次不算。”
“我不是那个意思!”鹿青音词钝意虚。
江见时走到他身边为他脱鞋,一边脱,一边抬头看他,声音温温柔柔,撩拨道:“那是什么意思?”
鹿青音不敢看他,任由江见时脱了他的鞋袜。
江见时看到鹿青音微微肿起的脚,仔细抚按了一阵,道:“骨头好了,筋也伤了。”
他目光里都是心疼,任由鹿青音的脚趾有意无意的点着自己的胸口。
江见时起身从柜子里取来一瓶金创药,帮鹿青音涂了,又按了一阵,才放开他。
鹿青音心里犹如卷了浪涛的春水,荡的左摇右摆,柔的百转千回......
他盯着江见时的头发,后背,腰臀,腿,越看越喜欢,觉得得到这样的人,像是做梦一般。
江见时收拾完,回过头来,二话不说就要帮鹿青音脱衣服,鹿青音这才清醒几分,慌乱道:“我自己来。”
江见时哑然失笑:“你怕什么?”
鹿青音摇头,虚声道:“我没怕!”
江见时笑着掰开他攥着自己领口的手,柔声细语道:“该摸的也不是没摸过,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好害羞?”
江见时说话就像是有魔力,鹿青音挣扎了一阵,索性放弃了。
江见时突然跨坐在鹿青音上方,将他的外衫扔到一旁,扯开他中衣的衣襟,就看到嫣红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
江见时气息不稳,迷恋的摩挲一阵,一口咬上了鹿青音的锁骨,留下了齐齐的牙印。
鹿青音后背像是窜过成千上万的蚂蚁,微微绻了身子,嘴里嗫嚅道:“江指月,你是狗吗?”
江见时低着头,笑了两声:“是啊,我是鹿青音的看家狗。”
说完又轻轻咬了上去。
鹿青音两手攥着被子,眼尾的水汽快要凝出泪来,他咬着下嘴唇,满面嫣红,像是那冬日里的梅花,灿烂绽放......
帐内嘤嘤一阵低吟,伴着微微的喘息。半柱香后,那蒜瓣的石头帘子里扔出了两身里衣,过了一阵又伸出一只微微透着红晕的手在床边摸索着什么,摸了一阵,江见时不耐烦的喘着气探出头来,半个白皙的身子爬着够着,好不容易够到一个小瓷坛,就听帘子里的另一个人也喘着气问:“这是什么?”
江见时连哄带骗:“创伤膏。”
“我的脚不疼了。”
“不是脚上用的。”
“那是哪里用的?”
“等等!你干什么!”
鹿青音声音陡然而起。
“别动!”江见时柔声安抚。
“我那里没受伤!”
声音推拒着,透出紧张和羞赧。
“乖一点!”
江见时吻了吻鹿青音。
“住手,江见时!嗯......”
这声音听着真的急了。
“不用这个,会受伤......”
“你怎么会有这个?”
鹿青音气喘吁吁的质问。
江见时实话实说:“早晨出山时,玉蟾去扶丰城买的,听说用着不错。”
“你?!你早有预谋?”
“这是防患于未然。”
“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跟你回来?”
鹿青音声音慢慢拐了弯......
“因为你是鹿青音,我是江见时,我就是知道。”
“别碰......嘶......疼疼疼!”
“很快就好了,别动......”
“江见时!嘶!拿出去,太疼了!”
“江见时!”
鹿青音又气又急,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你....你......你太能装了!你怎么不去做戏台子里的角儿?嗯......你这脸上有......到底有......几张皮?......”
江见时笑:“我装什么了?”
他语气柔的要死。
“嗯......”
江见时满足的呼出一口气,带着兴奋:“呼......说话啊......嗯?我装什么了?嗯?”
“......”
“青音,你有没有发现?......”江见时笑着看他。
“......”
“别皱眉头,睁眼看着我。”
“......”
“你有时候话还挺多......”
江见时将头埋在鹿青音脖颈里,暗暗发了力。
“你......闭嘴......嗯......”
鹿青音疼的青筋暴起,双眼迷茫。
江见时笑容更深了,如若春雨,添得春江......
一点残红绘就蝴蝶入花的采粉图,帘帐轻垂,鸳鸯比翼声柔断肠......
门外面假装收拾火堆的玉蟾和司南笑的天翻地覆。
司南笑出眼泪:“那床吱嘎吱嘎的,看来咱家主子可以啊?”说完又抹了把眼泪:“你真把那床腿锯了一点?”
玉蟾奸笑:“要不能听到声音?我是不是很机智?”
司南又笑的不行。
三炷香后,两个人完全没了表情,玉蟾捅咕火堆里的木渣子,不耐烦道:“怎么还没完?”
司南慢慢竖起了大拇指:“鹿师爷可是有罪受了!一炷香翻一倍,掏银子。”
玉蟾不情不愿的从胸口处掏出四块铜板递给司南:“这我全部家当,是我下山买烧鸡和牛肉饼的钱。”
“放屁!拿来!”司南身伸手。
玉蟾撇撇嘴,瞪着江见时的房门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又掏出一锭碎银子给司南。
司南道:“一炷香翻一倍!没听到?三炷香!”
玉蟾直接起来拍屁股走人:“你坐着听吧,听开心了!”
“哎?你往哪走?这才三炷香!”
司南急忙追上去要钱,临走还同情的看了眼门板,犹如看到了那纤纤瘦瘦的鹿青音......